听到忠勇侯说话,扭打在一起的梦夫人和顾诗淇两个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的发髻都已经散乱得如同疯子一般,脸上和脖子上还有被指甲划破的痕迹。
“什么分家?!”此时的梦夫人也顾不上什么,一脸诧异地看着站在那里的忠勇侯。
“听不懂?分家,就是让坤儿两口子分出去单过。你若是想跟过去,我也不拦着你。”忠勇侯气恼地道。
“侯爷,这个时候分家,会落人口实的。再说了坤儿他,坤儿他还小……”
坤儿刚被关进了监牢,就提什么分家,这要外人怎么想,这不就是被扫地出门吗?那以后坤儿还怎么见人?他的前程又该怎么办?
“还小?他都已经二十多,有妻有妾了,要不是……”忠勇侯冷冷地看了顾诗淇一眼,“要不是有些波折,他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住在侯府里,也该是时候分家出去单过了。”
可是梦夫人心里却是清楚得很,自打顾诗淇进门之后,侯爷就对他们母子两个冷淡了下来,除了月例银子,侯爷是多一分都不给自己了。坤儿花钱又是那样大手大脚的,要不是手里有几间侯爷以前给的铺子,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分家,侯爷怕是不会像以前那样大方。之前她也想着,坤儿肯定会分家出去单过的,她也没为这件事怎么操心过。毕竟以侯爷对他们母子两个的宠爱,肯定不会亏待了他们。可是眼下……侯爷正在气头上,只怕多一分都不会给,坤儿又是个游手好闲的,一点庶务都不会打理,分家以后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而且住在侯府有住在侯府的好处,但凡家里有个什么喜事,办个宴会,来得都是京城里的权贵,坤儿少不得要露脸,也能结识不少场面上的人物。可若是分了家出去,就没有这种好处了。
无论怎么想,这个时候都绝对不能分家。
“侯爷,坤儿这孩子确实是太不像话了,到如今还是不肯静下心来,学习打理庶务,这分家之后,他要怎么过啊。侯爷,不如您先带着他,教教他怎么打理庶务,等明年,或者是后年,再分家也就顺理成章了。”
一旁的侯爷夫人越是往下听,心里越是失望,她巴不得今天就能把家给分了呢,不过侯爷听了这梦夫人的话,肯定会心软的,不管怎么说,崔盛坤也是侯爷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儿子。
但是结果却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这一次,忠勇侯很是果决,没有丝毫被梦夫人的话所动摇,“今年之内,肯定要分家。就等到弘儿成亲之后吧,弘儿成了亲之后,我们就来分这个家。”
忠勇侯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认可梦夫人的话,自己的二儿子是庶子,不能袭爵。而他又不像他的哥哥那样有本事,不论文试还是武举,他都不行。庶务也是从来都没有沾过,估计账都算不明白,分出去单过之后,肯定会弄得一团糟。
但他还是决定要分这个家,若不是让坤儿吃点苦头,他远远长不大,只有将他逼得没有办法了,他才会去想着以后该怎么过日子,到时候自己便会用心学着打理庶务了。让他吃点苦也不是什么坏事。
被关了七天之后,崔盛坤和他的那六个狐朋狗友都被放了出来,他的那六个朋友倒还好,除了垂头丧气之外,也不见其他的异常。只有崔盛坤一个人神情憔悴,看起来恍恍惚惚的,走起路来都不稳,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
只是他的那六个朋友,也没有闲工夫去关心他了。一个个都在心里把他恨得不行,要不是因为他不给酒钱,他们至于被关在牢里关了七天吗?
这些人都是些公子哥儿,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哪里受过这种苦,这七天在牢里的日子,只怕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
他们各家知道今天是出狱的日子,早就各自派了人来接,忠勇侯府也来了人,马车上坐着梦夫人,顾诗淇还在跟梦夫人赌气,自然是不愿跟她一起过来的。
梦夫人见到自己儿子,当即就下了马车,快步走了过去,“我的儿,你怎么样?可受苦了?”
“娘……娘……”那崔盛坤好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抱着自己的娘亲就嚎啕大哭起来,将旁人的人都给吓坏了,心想着二公子未免也太娇弱了些吧?牢里的日子是不好过,但也不至于这样嚎啕大哭吧,丢不丢人?
“我特意让人在崔盛坤隔壁的牢房安排了一个失心疯的犯人。那个犯人一犯起病来,就要打要杀的,而且他身上还有功夫,估计是把那崔盛坤给吓坏了。”谢安澜笑着道。
崔盛坤回到家之后,心神恍惚的,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头栽进了后院的池塘,被救上来之后,躺在床上又病了半个多月,这才见好了,却坚持说那天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才跌进池塘的。
可问了问去,府里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承人。众人也只当他是神情恍惚之下出现的幻觉罢了。
崔盛坤病病殃殃地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慢慢好起来,只是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
而在这期间,栾静宜又顺利地进到了翰林院,也重新搬回了以前住的宅子。回到翰林院之后,又跟很多以前熟悉的同僚共事。只是大家一时都还不能适应她的新身份,相处起来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这天晚上,冉修辰照例先去看过栾静宜之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刚一进门,就听下人说有人在里面等他。而这个等他的人,正是他以前在翰林院时的同僚秦大人。
“秦大人,久等了。”冉修辰朝他拱手见礼。
秦大人笑了笑,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只是略有些好奇地道:“吏部的事情很多吗?冉大人竟这个时候才回来。”
“不是,我方才去办了些别的事情。”也不欲多谈,“秦大人请坐。”
待坐下之后,下人将热茶奉上,那秦大人端起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净是跟冉修辰扯一些杂事,而冉修辰也就这么跟他闲闲地聊着,心中却是暗想,如今自己都不是翰林院的人了,秦大人还这么晚了上门,肯定是有事,而且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至于一直扯些琐碎的闲事,却一直不谈今日前来的目的。
说了半晌之后,那秦大人终于挺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冉修辰,“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