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竹影眼疾手快,抽出一张来道:“这不是我的卖身契吗?”
她总觉得管家有些不对劲,遂将银子推过去,死死的捏住自己的卖身契,转身要走:
“既然如此,那我便走了。”
她还没迈过门槛,就听见管家慌忙阻拦:
“等等,你不能走!”
“钱给了,为什么不能走?”
“这银子不对!”
荣竹影回头,蹙眉:“哪里不对了?不是说好的二十两银吗?”
管家心里发虚,硬撑道:“二十两?买你时二十两和现在的二十两能是一个价吗?如今物价飞腾,物贵钱贱,你二十两进来,便应交四十两赎身银现在。”
荣竹影折回来,翻了翻桌上的文书,发现没有宝燕的名字,她厉声道:
“可早上你女儿和宝燕已经赎身走了,宝燕也只有二十两,你为何放她离开?老管家,你也是府里老人了,素来是个好人,难道临到老了还要抠搜金银吗?”
她疑心管家想多贪些钱。
管家心里苦,可面上只能继续撒谎:“我没诓你,宝燕她银子不够,是我女儿拿体己给她垫了,毕竟姐妹一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荣竹影此时又急又气,她强压下愤怒,道:“老管家,那我给您打个欠条,待我出去后便还您可好?”
她想起来张四,不由得焦急万分:“我一出去马上拿了剩下的银子给您,此事紧急万分,我家人还在等我,求您开开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说着,将头上卢氏给的簪子拔下,愿意抵押在这里。
管家摇摇头,他将簪子还回去:“钱不够的话多说无益,姑娘回院里歇息吧。”
*
荣竹影浑浑噩噩的回到了柴院里。
心里挂记着外头的张四,又急又气,可她纵胁生双翼也越不过高高红墙,又无人带信出去,边想边哭,只把双秋水霜眼,活活哭熬成了粉桃儿。
好容易熬到了日头升起,她精神憔悴,颜色枯萎。
李三忽把她喊出来,引到无人处,埋怨道:
“张四等了你一夜,你怎么还没出去?”
荣竹影哑着嗓子道:“银子不够,我进来时卖了二十两,管家说赎身银要四十两,翻倍了。”
李三也愣住了。
国公府仁慈为怀,赎身银从来都是和买进来的银子一样,有时候主子怜悯体恤,还会免了赎身银直接放契,怎么会翻倍呢?
□□竹影表情不似作伪,他略一沉吟,无奈道:“那再想办法吧。”
荣竹影苦笑:
“有什么办法?明儿我就要被发卖了,我去寻主子求求情,兴许还有用。”
她打定主意去寻卢氏帮忙。
奈何今日王氏出殡,卢氏主持去了前头,不在内院里,合府上下就没她能见到的主子,她似无头苍蝇转悠了半日,还是没有用。
熬到正午,她精神恹恹,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去角门,她心里微动,快步去了,隔着花窗又看见了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