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故来得太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孙奕之就到了辟邪面前。辟邪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拔剑,就连剑带鞘一起横挡在身前。不料孙奕之只是一剑劈在他的剑鞘上,整个人却借势一个凌空后翻,趁着辟邪被那一剑之威震得双手发麻来不及变招之时,轻轻巧巧地落在他身后,手中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颈间,锋利的剑刃已经割破了他皮肤,一股冰凉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了下来。
“放下你的剑,让所有人后退!”
辟邪听着身后传来那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声,恨不得自抽几个耳光。可只是那么转念一想,他只是放下了手中剑,咬牙切齿地说道:“孙奕之,你不用做梦了。我若放走你,大王一样会杀了我,你要杀就杀,反正我死了,你也一样要给我陪葬!”
孙奕之轻轻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狗命,当然比不上我的,只不过,你再看看——”
辟邪愕然地一转头,顿时傻了眼。
不知何时,青青居然也跳出了重围,她身后的人群竟从中被劈开一条通道,满地都是被斩断落地的刀剑枪矛,而她此刻却在太子友的身边,脚下躺着两个侍卫,手中的长剑也跟孙奕之一样,架在了太子友的颈间,只不过,她并未用力,未伤及太子,只是她周围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后退了数尺,扔下了手中兵器。
他们可以不在乎辟邪的死活,但没人敢拿太子友的性命来冒险。
就算如今太子友已经失宠,不再受夫差的宠信,可他的身份依然是太子。若是他们眼睁睁看着太子被杀,那他们的下场,就是成为太子墓的殉葬品。
不动手,太子活着,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太子若是有一分一毫的差池,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辟邪比所有人更清楚这个情况,所以当他一回头看到青青居然挟持了太子友的时候,简直比自己脖子上被孙奕之割了道口子还要绝望。
孙奕之推了他一把,走到了青青的身边,两人依旧背靠着背,然后各自挟持着一名人质,慢慢地朝外退去。
所过之处,上千吴宫禁卫犹如潮水般朝两旁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这一路上,滴滴答答洒了一路的,都是辟邪的血,太子友分毫无伤。
辟邪知道,孙奕之是故意的。
可偏偏,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一点点地看着自己的血染红孙奕之的剑,然后滴落下去,他还故意侧着身子,一点儿也没落在两人的身上,就那么清清楚楚地洒了一路,看得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吴国禁卫们都脖子发紧嗓子发干。
就在辟邪觉得自己血都快流光的时候,他们总算走出了端阳宫。只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孙奕之并没有出宫的打算,反倒拖着辟邪和太子友直奔馆娃宫。
从他们一入端阳宫,就早有人禀告了夫差,只是夫差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区区两个人,就闹得整个端阳宫翻天覆地,成千上万的宫中禁卫全成了摆设,连他们的统领和太子都成了人家手中的人质。这脸丢的,他都不想承认这些废物是他的人。
孙武活着的时候,他忌惮他,因为在军中,孙武的一句话,甚至比他这个大王的旨意还要管用。
可等到孙武真的没了,他忽然发觉,他曾经以为强大无匹战无不胜的吴军,竟然也会被人戏弄至此。夫差曾经听说过孙奕之和青青一夜奔袭千里,直冲齐军大营,于千万人中杀了田莒,取回人头。他压根不曾信过,只当他们是运气好,暗杀这种事,运气比实力重要的多。更何况,齐军的千军万马,他从来没看在眼里过。
天下神兵,莫过吴戈。
他拥有天下最锋利的神兵,还有天下最英勇的士卒,百战不殆的雄兵,岂是那些只会在战阵中叫嚣的土夫子可以比拟的。尽管齐国不承认田莒的死,只说他已归隐田园,可试剑大会上的诸国公子,都已经亲眼看到了吴国的实力。
就算试剑大会虎头蛇尾地结束,可到会的诸国公子,还是前来恭谨地拜见了他,表达了结盟交好之意,让他更是意气纷发,对于逃走的公子宓,根本不屑一顾,反正早晚有一日,他会踏足齐国的都城,让所有的齐人都拜倒在他的脚底。
结果没出几天,孙奕之就这样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还是两个人,还是在千万人包围之中,他们依然能全身而退,还将他刚刚提拔上来取代孙奕之的禁卫统领如牵狗一般拖了一地的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