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诩凰一夜没睡好,又从下午一觉睡到天黑,马车进了柳州,燕北羽才把她叫醒。
马车停在柳州的驿馆外,燕北羽拿斗蓬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地才抱下马车,贺英已经早一步过来让人把房内生了火盆,一进门便暖融融的。
谢诩凰百无聊赖地坐在榻上,冲着给她倒茶的男人道,“我腿没那么疼了,能不能下来走一会儿。”
燕北羽将茶杯递给她,冷着脸道,“不行。”
一想到她前两天脚一沾地都站不稳的样子,他果断拒绝了。
“不活动,血脉不畅通,怎么能好得快。”谢诩凰抱怨道。
“你少给诓我,没好之前就安份点儿,年纪轻轻地落这些毛病,现在再不好生养着,以后老了你就等着残废吧。”燕北羽站在火盆边取闹,瞪了她一眼道。
她就是以前什么事自己都不上心,身体才落得这么多毛病,一个女儿家非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似的,什么都咬牙扛着。
“敢情以后我老了真残废了,你就得把我扫地出门了吧。”谢诩凰挑眉哼道。
燕北羽笑,伸手拉着她还长着冻疮的手,道,“你怕什么,我还怕到时候我抱不动你,背不动你了,你嫌弃我呢。”
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个贪心的人,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想要见到她了,见到了她了又想她喜欢自己,她喜欢自己了又想要她的一辈子……
他不确定她是不是这辈子非他不可,但他知道,除了她,他再无法喜欢上别的人,也永远无法放下关于她的一切。
他紧张又小心地呵护着这份期盼已久的心意,唯恐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让她从他身边再次离开。
谢诩凰抿唇失笑,哼道,“兴许真的会呢。”
两人正说笑着,贺英在外面敲了敲门,“少主,晚膳好了。”
燕北羽过去开了门,让人她的药和晚膳送了进来,谢诩凰扫一眼便垮下脸来,又是一桌子的荤菜。
她是瘦了些,可也不能这么喂吧。
燕北羽将药吹凉了些送到她手上,“先把药喝了。”
她喝了药,漱了口,坐在桌边全然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坐在对面的男人却很快给她盛好了饭,把她面前的碟子堆得满满的。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谢诩凰低头扒着米饭,也不愿再去吃那些油腻腻的肉。p
“不合胃口?”燕北羽见她一口不动,问道。
“天天这么吃,谁吃得下去。”谢诩凰没好气地抱怨道。
燕北羽微微皱了皱眉,她对吃的一向挑剔,自己想着多吃些荤菜,能快点胖起来些,她却根本没有配合的意思
“今天吃了,明天就换。”
谢诩凰叹了叹气,现在也不好让人把这一桌子扔了给她重故,于是认命地对付着盘子里堆了一堆的鸡肉鱼肉,稍微有些饱了便不想再动了。
燕北羽哪肯这么轻易放过她,连哄带骗,威胁利诱,硬是又让她吃了不少。
刚用完晚膳,又送来了给她泡脚的药汤,她瞅着蹲在脚边忙碌着给她按脚底穴位的人,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我不用做,你还想谁来?”燕北羽头也未抬,说道,“若是我早找到你了,兴许这些年你也不必一个人受这么多苦。”
她从来没跟她说过苦,也甚少提及那些年在北齐是怎么过的,但他知道一定过得不好。
他并不想她变得这么坚强,他更希望她还是当年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没有别的人再宠着她,便由他宠着她。
“现在也不晚。”她由衷而笑,说道,“过了这么多年,谢谢你还来找我。”
“要是我没有找到你,你打算怎么办?”燕北羽随口问道。
谢诩凰抿唇想了想,道,“不知道,这些年只一心想着报仇的事,这些事做完就没什么要做的事了,也许会去很远的地方,也许会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毒发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