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周身上下痛彻骨髓,他迈开小短腿,一路紧追不舍,终于追上坐骑,却因追兵越来越近,无论如何也攀不上马背。眼看着胡人呼哨而来,刘平心急如焚,他拼尽全力猛的向上一窜,却不想惹怒了战马,一个蹶子又将他掀到了地下。
这一次摔得极重,刘平痛得“哎呀!”大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两名鲜卑人飞驰而至,二人纵身下马,将刘平按倒在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废物!”见刘平意外落网,王仁急在心中,却忍不住痛骂一句。见追兵在十人以上,王仁也不敢造次,心想:还是先逃出去,再慢慢想办法救人。便打马如飞,拼命狂奔。
宋智在王仁的身后,他的骑术远不及兄长,被甩得越来越远,逐渐被胡骑赶上。宋智没有武器,遭到胡人的围追堵截,后背又中了一箭,钻心的疼痛,使他丧失了逃亡的意志,只好乖乖就范,也为鲜卑人所擒。
如此只剩王仁一骑,胡人却越聚越多。随着天光放亮,茫茫草原无处隐身,王仁成了众矢之的。不过胡人并没有射箭,他们已经把王仁看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擒住他是迟早的事。
果不其然,王仁的马越来越慢,终于被鲜卑人包围,他骑在马上,不利于枪法的施展,不得已只好弃马步战。而鲜卑人以众欺寡,将王仁累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也没能逃出被俘的厄运。
三人被押回鲜卑营地,已到了夜深人静之时,等待他们的是一场酷刑。一阵毒打过后,胡人才回转营帐睡去。张英苦等半宿,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她自知自身的功夫不强,还不具备以一敌多的实力,见不能智取,只好暂时放弃。
休息了一白天,张英养精蓄锐,决定卷土重来,待天色渐黑,她开始了第二次营救计划。
潜伏了半个夜晚,终于等到了机会,鲜卑营地的岗哨都迷糊了过去。张英蹑足潜踪,无声无息的进了鲜卑营地,借助微弱的月光,她搜寻了半晌,终于在一座破马棚中,现了三个遍体鳞伤的汉人。
张英捏着鼻子,打量着三个血人,见个子最高,体格最壮的大汉,与昨日看到的那个人极为相似,她点了点头,用剑柄轻轻捅了一下大汉,轻呼一声:“快醒醒!”
大汉便是王仁,连日的严刑拷打,将三人折磨得没了人样。特别王仁,由于他顽抗到底,在与鲜卑人较量时,便受了两处伤痕。而拷打他的时候,其骨头又特别硬,因而遭到特殊的照顾,挨的打比刘平、宋智两个人相加还要多,旧伤未愈又添新的疤痕。
剧痛折磨着王仁,令他久久不能入睡。为了减少大哥的痛苦,刘平、宋智与他拉东扯西,尽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到了后半夜,先是刘平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他忍不住进入了梦乡,随着宋智也起了鼾声。只剩王仁自己,百无聊赖,不知不觉也垂头入梦。
王仁睡得正沉,忽被张英扰醒,他睁开眼睛,见面前一个蒙面人,心中便是一惊。
恐王仁出了响动,把敌兵引来,张英急忙压低声音道:“别出声!我是搭救你们的!”
王仁打量着张英,见她穿着鲜卑人的衣服,却讲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只能看到张英的眉眼,见她眼神中充满坚毅与正直,王仁并不认识这个人,他将信将疑。但王仁转念一想,她深更半夜潜入虎穴,如不是救自己,又意欲何为?王仁想不出个所以然,他生命掌握在胡人手中,只能相信面前这个人,他点了点头:“多谢义士相救,王仁感激不尽!”
听大汉报出姓名,张英点了点头,挥剑斩断他的绑绳道:“你的功夫不错,不知师承何人?”
初见便询问师父,若是告诉她,恐对恩师不利,如果闭口不言,她舍生忘死,来救自己性命,怎么说得过去?王仁是左右为难,他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个子午卯酉。
见王仁吞吞吐吐,如有难言之隐一般,张英微微一笑道:“你的师父可是姓李?”
王仁闻言大惊,他心道:此人怎知师父姓氏?难道这个人是师父的朋友?王仁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更不知其人来历,他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冲口而出:“你何以得知?”
张英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救出这三人,便能顺藤摸瓜,找到李毅下落,她再无怀疑,微笑道:“我姓张名英字文苑,与你的师父是异姓兄弟,我们兄弟的枪法同源,自看到你被获遭擒,便知你是义兄的徒弟了!”
听此人是师父的兄弟,王仁心中一惊,他顾不得地面肮脏,急忙跪倒便拜:“师叔在上,徒侄多谢师叔救命之恩!”
见王仁称呼自己师叔,张英感觉怪怪的,她心道:自己是迫不得已,现在不得不女扮男装,若与李毅重逢,早晚要还回真身的,称师叔怎么行!张英微微一笑道:“你虽得师父真传,但枪法仍有瑕疵,若是叫我一声师父,便助你纠正其中的不足之处。”
王仁输给鲜卑人,遭到摧残与折磨,便生了报复之心。听张英能指点武功,他心中一喜,立即改口:“王仁多谢师父的恩德!”
“师父,别落下弟子刘平!”张英与王仁的话因虽轻,但两人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还是吵醒了一旁的刘平,他眨着小眼睛,盯着张英和王仁,把两人的话语尽收耳中。
张英挥短剑,挑开刘平的绑绳道:“少不了你这个聪明怪癖之徒!”
刘平忍住疼痛,忙俯身于地拜了新的师父。王仁解开了宋智的绑绳,他也已经醒转,见王仁、刘平均拜恩人为师,他虽不知底细,却知道此人能孤身入敌寨,功夫定然不错,也拜倒在地。
没想到刚见汉人,就收了三个徒弟,张英心情畅快,她笑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师徒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