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寒星下,蒙面人双足凝重如岳峙渊渟,一招‘童子拜佛’双掌合十,竟将号称千古利刃的龙泉血刃剑,牢牢夹在自己的双掌中间。
旧毡帽的高呼声,从身后远远传来:“峰弟千万小心了,这一位行事怪异的华山派掌门岳白松岳老儿,手上戴着一双【荆翎手套】,是由万年油浸藤丝和无比坚韧的金线绢绡,混合编织而成!箭矢难破刀剑不入。”
徐顶峰冷喝一声,手中剑忽地从双掌内抽出,剑光飘闪剑气纵横,森寒阴冷如毒蟒吐信,朝着华山掌门凛然直刺。
岳白松身影飘忽如幽灵,竟能在龙泉血刃剑纵横交错的凛冽剑气中,东避西闪游刃有余!
他展开{松涛焦雷掌}阴狠精奇,挟裹着隐隐滚雷破空之声;劈斩抓打若噬人猛兽般暴戾酷绝,步履综杂幻无数暗影憧憧。
旧毡帽的提醒声音,又在这一刻及时响起:“武林中有传言:少林走直线,武当转圈圈;峨眉打两边!至于华山派最厉害的松涛焦雷掌么,就是以敏捷掌腕劲力见长的一种擒拿术:有劈、斩、擒、击、抓五大基本要理的铁掌!
“关于松涛焦雷掌,江湖中流传有两句要诀:身如游鱼脚踩玄线,双掌旋扫体似轻烟。这套掌法专攻对手前胸后背的要害处,中掌后轻则骨骼断裂,重则性命不保!峰弟只须牢牢护住前胸后背的几处要穴,岳老儿的绝门独技便无能为力了。”
徐顶峰听到此时,精神立时一振。他双臂贯力,将手中剑舞万道光圈,前拦后遮密不透风。
岳白松七十二路掌法一路施展,并没有伤得对手分毫。
他眼见山下鸡鸣声起,东方晨曦显现,心中不由得万分焦躁。
他索性将心一横,突兀如狸猫般飞身跃起,使辣招双掌曲指如钩,朝着徐顶峰头顶恶狠狠抓下。
徐顶峰手腕反转剑光疾飞,‘噗’地一声响,将他衣袖斩下去半截!
紧接着抢前两步剑绽寒芒,登时将岳白松脸上的蒙面黑巾,斩划为一片片破絮,如花间飞蝶般,在晨光微煦中渐渐坠地。
清晨的红霞映染天际,轻盈薄雾缭绕四野。
黑衣岳白松容颜清瘦,长须凌乱傲立山坡,泛着清白冷光的脸颊上,恍恍然彰显一股高高在上的尊贵威严。
他双臂前伸招式古怪,十指如钩裹阴风猎猎,朝着徐顶峰面门迅猛击来!
旧毡帽高声呼喊道:“岳老儿你贵为华山派一代掌门,竟不顾自污一世英名,偷练哀牢山黑风堂的{阴爪手},用来对付后生晚辈,可真不要脸呐······!”
岳白松一边猛力进攻,一面口中怒骂道:“武林中比武胜者为王,各门各派的所有功夫,都是用来打斗搏杀的杀人技!老夫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你说的正邪之分?”
旧毡帽‘呸’地一声冷喝,充满鄙夷地训斥道:“江湖中人人皆知,黑风堂的{阴爪手}狠毒邪恶,与人对阵时动辄穿胸破腹、摧筋断骨,自然是下三流的毒辣手段!
“你舍弃华山派光明正大的玄深武学不练,却仗持着自己有神奇的荆翎手套护身,运用下流卑鄙的手段对付晚辈,与毫无廉耻的畜牲有何分别?”
徐顶峰催动手中剑似掠空飞虹,一招招连绵不绝杀着缤纷;岳白松身形如烟腾挪闪跃,十指利爪凌厉变幻。
一时间,双方厮杀得难分难解。
猛听得‘喀嚓’一声响,身旁松树上忽落下一根粗粗的松枝!
岳白松心中登时一惊,百忙中斜眼左右觑视,一位头上戴着破毡帽的年轻人,手提着一把青钢剑,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高手交战,最忌分心。也就是这么一个些许愣怔的小分神,徐顶峰手中的长剑,急剧旋卷出澎湃剑芒斜飞,既准且狠地刺中岳白松腰间的【冲门穴】!
岳白松倏地伸出左手用力格挡,却被徐顶峰猛力一拳,堪堪正打中右肩的【云门穴】!
此刻岳白松的眼中,忽地窜出鬼魅般的碧绿火焰,触目惊心。他不顾剧烈疼痛朝前狂奔,又感到脚下猛然一滑,却是被一块凸出地面的尖石,绊住了左脚。
“既然是你死我活的殊死相搏,就应该关注脚下的地面是否平整!身为一代华山派掌门,却连最基本的江湖规则都搞不清?唉······曾经名满天下的华山派,真是人才凋零,一代不如一代啰······”旧毡帽一脸揶揄。
岳白松耳中传来呼呼风声,剑光闪烁处鲜血飞溅,他后背诸穴接连中剑,而后又是‘嘭’地一声响,徐顶峰一记重拳,打得他手臂关节脱臼。
岳白松心如死灰:自己修炼四十二年的一身霸道功夫,竟会被天山派的一位少年门徒,短短一瞬间用重剑全部废去?!
他大口喘着粗气,一滩烂泥般瘫倒地上!运气尽力挣扎了几次,竟然激不起丝毫力气。
他心中突泛起英雄末路的悲凉,不由得闭起双眼长叹一声,泪水,悄无声息地顺着眼角缓缓滑流。
他眼睁睁看着徐顶峰旧毡帽两人,嘻嘻哈哈地翻身上马,并排两列,顺着山道从容离去。
一阵清风吹来,沁人肺腑的菊花甜香味,四散飘逸。
岳白松睁开眼,晨光白雾中,仙姿绰约的丽人,若风摆杨柳般袅袅婷婷,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樱唇轻启,柔语妩媚:“松哥,你身上的伤势,是不是不太好?”
岳白松眼中闪烁着狂喜神采:“终于,真妹你又一次来到了我身边······?”旋即‘哇’的一声,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
明月夫人慌忙蹲下身来,轻嗔道:“身受重伤,就不要说话了······人家现在已经改了新名字,叫做明月夫人!”
岳白松一边手捂着嘴巴猛咳,一边惨然一笑,道:“不管你如何改名,你在我心中,永远是二十年前那位貌美如花的秦真妹妹。”
他又接连咳嗽几声,一脸歉然道:“真妹,当哥哥的接到你的飞鸽传书后,日夜兼程,一路上连换了两匹快马,可还是迟了一步,害得你那几位下属丢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