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这事还请爹和大哥先替我保密,别让家里其他人知道,宬儿是个驴脾气,还沾火就着,若他知道了,冲动之下难保不做出错事,祖父身体不好,也不便让他知道,至于母亲,这一年多来已经没少为我操心了,等有了定数再同她说吧。”
“嗯,乖女儿,爹知道你的心思。”谭建雄过来摸摸心竹的头,满眼怜惜,他和娘子也算有福,能生下这般懂事的闺女,只是祝培风那个王八蛋不懂得珍惜,早知今日……他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把女儿嫁进高门王府,也不至于耽误了她一辈子。
心竹笑得温和,“爹、大哥,即今日话已说开,咱们往后就不要再为这事烦忧了,人与人之间本就如此,合则来、不合则去,我们以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只是……爹不要嫌我给家里丢了脸就好。”
“妹妹,你切莫妄自菲薄,这里本就是你的家,什么丢不丢脸的?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只能说咱们家遇人不淑,摊上亲王府那样精于算计的婆家。”谭宪捏紧拳头,见不得妹妹眼眶泛红的模样。
谭建雄也有相同的感受,对祝培风、乃至整个祝家的怨怼都更甚了!
拍拍女儿肩膀,他语重心长道,“心儿啊,你能看开很好,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婚姻也是如此,强求不来,也许你和那祝培风就注定有缘无份,但你放心,以后就在家踏踏实实住着,谁敢在你背后说三道四,爹定不轻饶他,你也别再说什么丢不丢脸的话了,爹听了……心里难受。”
“嗯,爹,心儿记住了,谢谢您和大哥的理解,我还要去看看祖父,中午咱们再一起吃饭。”
“好、好,去吧。”
目送她乖巧的身影离开,两个男人一腔愤怒无处诉,比自己被欺负了还难受。谭宪今日也忍无可忍,一拳砸在门框上。
“哎!爹,我真想提剑把祝培风那小子脑袋砍下来,凭什么他风光娶妻,给心儿留个不能生育的罪名,还要忍受别人的流言蜚语?而且跟他家成过亲,这一生,心儿恐怕都难寻婆家了。”
这不像寻常百姓家女眷改嫁,跟世子爷和离过,哪个男人还敢要呢?
“为父焉能不知这个道理,但没听心儿说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就且慢慢看着,祝、莲两家到底能翻出多大水花!”
谭老爷思忖良久,眼中闪烁着属于商人特有的精明。
“宪儿……”
“爹!”
“明日命人将两间首饰铺子都归在你妹妹名下,再在门口放两挂鞭,四处宣扬一番,我谭建雄的女儿,绝不能让人看扁,没了他亲王府,照样一辈子吃喝不愁、锦衣玉食!”
“是,孩儿知道了,尽快就让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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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心竹早早秉退菱儿,又吹了灯,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卧房里等待着。
两人虽成为夫妻的时间不长,但认识的年头着实不短,以她对他的了解,若是没被大哥撞见接亲的队伍,兴许还能再腾两天,但今夜……他非来不可!
果不其然,亥时的棒子刚敲过不久,她就听见瓦上传来细微的响动,然后房门便被缓缓推开,一抹劲瘦的身影闪了进来。
心竹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依然静坐在桌旁。
“心儿……”他伫在门口片刻,喊得缠绵,接着便急步过来一把拉起她紧紧搂入怀中,无数个细碎的吻随之落在她的额头,“心儿,我想死你了。”
可心竹却在他靠近的刹那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是不属于他本身的味道。
呵……这是应付完那边才过来的吗?今日也算他和莲雪的新婚之夜啊!这个认知,让她好不容易伪装出来的冷静险些溃堤,下一刻,她已经一把将其隔开,脱离他的怀抱。
“世子爷,您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拉拉扯扯的。”她脸冷,声也冷。
祝培风眉峰狠皱,一抬胳膊死死扣住她纤腰贴向自己,口吻还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谭心竹,你是我的娘子,拉拉扯扯怎么了?别说拉拉扯扯,我便是在这要了你,谁又能说什么?”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话,他俯身霸道吻住那张朱红秀口,饥渴的含弄吮吸,是他这几日都朝思暮想的滋味,一时间……竟激动的手都有些抖了。
可心竹却紧闭牙关,说什么都不让他更近一步,一想起他刚用这张嘴吻过别人,心里就膈应的要吐了,更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拒着。
祝培风怕弄伤她,只能浅尝则止,一只手擒住她两条小细胳膊钳在背后、一只手按住她后脑,让两人鼻尖只隔寸隙之间。
“心儿,别这样……听我解释,好不好?”他脸上的难过无法遮掩,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心竹憋开面庞,眼睛已经红了一圈。面前这张英俊的容颜,她从童年、少年、青年,一直看到至今,但从来没有厌烦过,甚至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也蕴含了她整个少女时期的爱慕、崇拜、和欢喜,可为什么?两人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往事已经不能回首了!
“世子爷,你人都接进王府了,还有什么可解释?再多的解释你不觉得都是多余吗?”转回目光,她眼底已一片冰冷,“不如我们谈谈后面的事,就别再纠结过去了。”
他慢慢松开钳着她的手,“什么事?如果是要和离,那我劝你还是别提了,我是不会同意的,而且为什么不能纠结回去?难道这十多年的感情在你这就翻篇了?忘记了?谭心竹,你不能这样对我。”
“听听世子爷这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你翻篇了、忘记了,怎么倒打一耙反怪罪起我?”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另娶她人?是真的移情别恋、还是怕被我们家连累?”
“不是,都不是!”祝培风感觉自己正处在崩溃的边缘,“心儿,你想让我强调多少遍?纳莲雪为平妻是逼不得已,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祝家对不起你、我祝培风对不起你,但里面关系太过复杂了,我不能不答应!但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证,不会因为一个后插进来的女人就改变。”
心竹坚定的摇摇头,“培风,不明白的不是我,而是你,我不愿委曲求全、不愿和别人分享我的丈夫,而你现在信誓旦旦,可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等你和她的孩子出生了,你还会坚持自己现在的想法吗?真能对他们母子视而不见吗?我不愿拿自己后半辈子去堵,你又要我在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里,如何去面对你、面对她、面对你与别人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