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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下班时,季滟走进洗手间,刚刚关上厕所的门,就听到隔壁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那个季滟还真是可怜啊,一心想嫁的男人,在教堂里当场悔婚,要是我干脆拿把刀往脖子上一抹,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不但她丢人,俞氏也是威风扫地。听人家说,俞梦瑶气得脸都绿了。”
“俞梦瑶平时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还真想看看她吃瘪的衰相!”
“话说回来,最衰的还是季滟!漂亮有什么用?俞氏千金的金字招牌有什么用?亿万身家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男人甩!”
“哈哈哈!听你这口气,十足的幸灾乐祸!”
“我就是幸灾乐祸!为什么我们这样出身的人,一天到晚拼死拼活地干,一个月才拿这点薪水,吃饭都成问题,房子也买不起。而人家却天生好命,不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享其成,而且还有才貌双全的佳婿等着迎娶。论模样,论才学,我哪一样输于季滟?凭什么她被幸运之神宠爱,而我却得不到上帝一点眷顾?裴予陌的悔婚,还真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呢!”
“是啊,老天其实最公平,它不可能样样好处都让你得。多少富家千金,拥有万贯家财,却得不到男人的真爱。哪一个不是奔着她身后的家世去的?”
……
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门,季滟手脚冰凉,像有一把刀,插进她的心脏深处,在里面翻绞,直绞至血肉模糊。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何非要把人逼入绝境才肯罢休?
裴予陌的欺骗和悔婚,已经成了季滟心里的一根刺。而这番话无异于将那根刺扎得更深。
季滟只想快快地逃离此地。
她迅速推开厕所的门,拔足狂奔。
迷乱中,季滟冲出公司大厦,冲到了马路上。
残阳如血。大街上,人潮车潮川流不息。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要去的方向。可是她呢?
虽然贵为富家千金,季滟却没什么野心和抱负。她的人生目标,就是作裴予陌的新娘,和他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然而现在……
想起“裴予陌”三个字,她的心就撕扯般的痛。
站在十字路口,季滟不知何去何从。她茫然地抬起头,看到一只燕子撞在一辆双层公交车上,猝然跌落。它挥动着翅膀,企图再次起身飞翔,却一次次失败。
在车来车往中,季滟盯着这只孤独的燕子。你也迷路了吗?在车流中找不到自己的家,像丢失了翅膀的天使。
一辆摩托车从街对面疾驰而来。她呆立在原地,四肢发冷,脚上似有千斤重,动弹不得。
昏眩感瞬间袭来。季滟闭上了眼睛……
尖锐的刹车声划过耳际。
季滟醒来,看到雪白的天花板。
这是哪里?她茫然地睁着眼,脑海中晃过那辆摩托车,晃过洗手间,耳边再次响起女员工刺耳而讥讽的笑:“漂亮有什么用?俞氏千金的金字招牌有什么用?亿万身家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男人甩!……”
她脑子一片混乱,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拼命摇晃,试图把一切抹去。
“不,不,不……”
“小姐,你醒了?”一个温文的男声问。
季滟抬头,看到一双年轻男子闪亮的眸子。这男子大约二十三四岁,浓眉英挺,肤色微黑,脸上显出焦急的神色。
“你好,我叫郝晨。刚才你在我的车前倒下,吓了我一跳。幸好我没有撞到你。医生说你是因为惊吓过度晕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