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荧走了。
她把最后的衣服包包全都卖给了陈雁,取了一部分现金出来,又去邮局寄了一封给刘父刘母的信,随后直接搭上了去往南江村的小巴车。
几天后,刘父刘母收到那封信时不免有些疑惑,又不是没有手机,离家又这么近,有什么是需要寄信说的?他们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再给她和白星河创造些机会,看完信后二人都直接变了脸色。
刘父有些不敢置信,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其实一直不满他们的做法,更是在大学毕业之时选择离家出走;刘母则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跻身上流社会的准备,可现在煮熟的鸭子翅膀硬了突然飞走,让她怎么能接受?
竹篮打水一场空固然不好受,但比起荣华富贵,刘父还是更在意女儿。眼见刘母越说越难听,忍不住劝道:“好了好了,你也先别太激动,再怎么说荧荧也是我们的女儿。。。。。。”
“女儿?她还知道她是我们的女儿?!”刘母尖声叫道:“那她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年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和多少精力!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去拿下那个白公子!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白眼狼?”
“你现在马上给她的老师同学打电话,我倒要看看她能飞去哪,就是绑我也得给她绑到白公子家门前!再不济就随便找个有钱的,直接送过去得了!”刘母咬牙切齿,冲进刘荧的房间把能看见的所有书本都撕了个稀巴烂,一时间纸屑漫天,倒也有几分六月飞雪的味道了。
刘父没有依刘母所言立马开始打电话,而是看着房间里状若疯魔的刘母轻轻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荧荧啊,难道真的是爸爸妈妈错了吗?”
。。。。。。
村民们都很欢迎新老师的到来,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认为多识两个字就能摆脱种田打工的命运,但让孩子在学校读书总比他们在外头撒野要好得多。村长还说这个新老师要求的工资并不多,更何况是大家一起平摊,这点小钱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他们对刘荧的初印象和村长一样,都觉得对方值得更好的前途,既然选择了南江村,就是真心想要来教书的。也都对这个长相出众的女孩喜爱有加,甚至有想为自己的儿子找机会说媒的,自然是希望刘荧能一直留在南江村。所以工资的事很顺利的便全票通过,合同也在教书先生确认过后顺利的签订了。
村长看着签好的合同是喜忧参半。虽然他为村里招来了老师,工资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着落,但合同上也写的清清楚楚,他们是要包刘荧吃住的。
吃饭的问题自然好说,学校是建了食堂的,刘荧的饭和孩子们的一同解决就是。但他们本来就没有配套的教师宿舍,更何况现在只有刘荧一个老师。教书先生原来是和刘大爷同住,俩老头挤挤倒也没啥,可刘荧是个黄花大闺女,这显然不合适。
张姨本想刘荧来与她同住,但想到家里有周伟这么个大小伙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提出可以让刘荧先住在李大娘,也就是周大海的母亲那里。反正大海进城打工了,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先住一段时间完全不是问题。况且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个年轻人一起生活也是好事,多少能照顾上一些。
李大娘自然同意,也和刘荧说过欢迎她和自己同住。刘荧很有礼貌地拒绝了,她并不想麻烦其他人,转头问村长村里还有没有空闲的房子。后者表示有是有,但条件都不好。一间是小广场上原本打更用的小铁皮房,另一间则在村尾,大是比铁皮房稍微大点,但离学校太远,水电也不太方便。
刘荧想要清净。铁皮房在村子中央,少不了有人串门,隔音看起来也不太好。于是拜托村长帮她接一下小房子的电,水的问题她自己解决。
李大娘等人不是没有劝过她,她们都不想好心来村里教书的老师在她们这吃苦。但刘荧态度坚决,几人眼见劝不动,也就只好作罢,让她有什么需要的物件尽管开口说。村长面色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告诉刘荧食堂会在开学时准时开放,言下之意就是现在还没开学,工资和包餐都没有。
刘荧点点头,待村长安排的人把小房子收拾干净,简单地放好行李后买了一张回城里的车票。回来时她一手提着一袋子生活用品,另一手提着肉和蔬菜,径直去了李大娘家。
学校没开学,刘荧就在老学堂里给孩子们上课。饭点她会去老太太家里给后者做饭打下手,顺便学习一下如何做菜。晚上放学过后,刘荧会在李大娘家洗澡,出来收拾好屋子后,再一个人提着一壶开水回村尾的小房子。
周末时刘荧会搭班车去城里买接下来一周两人份的菜,米实在是太重,刘荧就拜托周伟每次买米的时候帮她多买一袋。张姨爽快地替周伟答应下来,但说什么也不肯收钱,又让周伟搬个水缸到小房子那,隔三差五挑水过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刘荧也和村里人逐渐熟络了起来。有时在路上遇见了,还会热情地邀请她到家里吃饭,但刘荧永远只是笑笑,随后礼貌地婉拒对方。
。。。。。。
小半个月过去了,刘父刘母还是没有半点刘荧的消息。
刘母第一时间找到了刘荧支教时的带队老师,上来便劈头盖脸地骂了对方一顿,指责她蛊惑刘荧,才导致了今天这样的结果。带队老师一头雾水,但在了解完情况后立马明白过来,有这样的母亲,也难怪刘荧当时要她们保密了。
若是担心刘荧的安全,她自可以去南江村看看她。至于眼前这个大呼小叫的家长,她并不打算让她阻挠刘荧教书育人的伟大事业,于是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不知道,直接将二人请离了办公室。刘母不死心,把老师们都问了个遍,得到的也全是“不知道”的答案。
既然老师不肯说,同学室友们总有知道的吧?刘母二话不说又根据毕业册上的通讯录找到了与刘荧交好的几人。赵晓蕾和王静宜哪见过刘母这般泼辣的做派,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两人闭着眼睛一个劲地猛摇头;陈雁自然是不知道,她还以为刘荧早就傍上了什么老板,怎么可能离家出走去当老师?
“我怎么知道她去了哪?”
王雅琴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来兴师问罪的刘母,淡淡道:“我大一结束就转了专业,上课实习都不在一起。我连她有没有顺利毕业都不知道,哪知道她毕业之后的去向?怎么,她没跟你说过?”
刘母被她问得一下子愣住,细想之下好像是有过怎么一回事。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幽怨地盯了王雅琴最后一眼,这才边吵着要去警局报案失踪一边拽着刘父离开。王雅琴锁上房门,查看手机上的几条新信息,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很好,这是我的新手机号。如果你有了固定的居所,请告诉我,我会找时间登门拜访。”
“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