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董策便问红袖要金疮药,得知果然是还有,但是由于缺乏原料,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配新的,只够三四人的份儿了。
“三四人的份儿,也足够了。”董策想了想,问道:“若是有草药的话,你须得多久才能配出金疮药来?”
红袖道:“至少也得半个月,须得把草药烘培干,然后研磨成粉,再调制好,很麻烦。”
董策点点头,奇道:“你怎地会医术的?”
“这个?”红袖有些犹豫,董策笑道:“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说也是无妨。”
“谢老爷体谅。”红袖确定了董策并未生气之后,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很是感激。
董策摆摆手,带着那一瓶金疮药出了门。
这会儿天色已经昏沉下来,街上已经没人了,夹杂着尘土的风在这座小城中打着转儿,吹动人的衣衫,行走在这大街上,平添一番凄凉凋零之感。
打更的梆子声由远及近,更夫看到前面拐角走出来的那个人影儿,便要呵斥出声,待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之后,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又咽了下去,脸上换上了一副浓厚的笑意,道:“董头儿,这是要去哪儿啊?晚上走夜路,可得当心。”
董策淡淡一笑:“随便溜达溜达。”
“随便溜达溜达?”那更夫待董策走远了,看着他的背影纳罕的挠挠头,霸占了咱们十里铺数得着的美貌婆娘,晚上不搂着在床上翻腾,还有闲心思出来溜达?
“就是这儿了吧?”
这里是十里铺靠北的一处宅院,位置很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家,宅院也很破败了,院墙也只剩下了不到胸口高的半截,黑色的木头门上裂了俩大口子,倒是紧紧关着。董策一推门却没推动,他索性一脚奔上去,重重的踹在门上,两扇木门连着门框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到院子里,发出哐当一声响。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连点儿家伙事都没有,一排四间房子,都是破旧的土坯房,院子角落里种着一棵杏树,树下拴着一条瘦的皮包骨头的大狗,倒是很精神,眼神凶狠,四爪扒拉着地,瞪着眼珠子冲着董策狂吠起来。
最靠东的一间屋子本来还透出些许灯光来,一出动静儿,立刻便是熄灭了。
董策微微一笑,迈步走到最靠东的房门前头,上下打量了片刻,耳朵微微一动,忽然便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门上,把那两扇破门踢飞了,然后脚步极快的往后一错,退了两步。
果然不出他所料,黑洞洞的门口有一道亮光一闪,一把匕首狠狠的刺了过来,这把匕首很粗糙,但是刃足够锋锐,背足够厚足够硬,在夜色下闪着青光,若是刚才董策不躲的话,可以想见,这一匕首定然是狠狠的扎在他的胸口了。
而被这一把有点儿像是三棱军刺的匕首戳上一下,后果可想而知。
门口扑出一个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身材高大粗壮,**着上身,只穿了一件儿鼻犊短裤,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那皮肤,血肉,似乎都给打烂了一般,粘连在一起,就连那短裤的屁股部位,也是透出血迹来。
他仍然是顽强的想要撑起身子来,只是双臂撑住胸口之后就再也没有气力了,仰着脸,目光凶狠的看着董策。
这人正是石进。
只不过两天前那个飞扬骄横的汉子,这会儿已经是变得跟病猫一般了,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噗噗的落下来,身上沾满了灰土,胸口刺着的那两条狰狞黑色大蛇已经是被尘土糊住了,看起来狼狈不堪。只是他那双眼睛,依旧是凶狠而不甘,就像是一头断了腿的狼一样。
他定定的看了董策半响,惨笑一声,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面色惨然道:“果然是你,董二,你要来取我性命了么?”
他似乎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那一击而耗光了,强撑着说了这几句话,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董策微微一笑:“石进,你很不错,都到了这般境地,还能有刚才那一击,又稳又狠,力道十足,若是换做别人,只怕已经被你一刀子捅死了吧!”
石进嘿然一笑:“你要杀我,还不准我拉一个抵命么?”
他眼睛一闭,沉声道:“来吧!老子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一日。”
董策摇摇头:“我不是来杀你的。”
“不来杀我?”石进俩眼珠子瞪得溜圆,跟铜铃也似,忽的冷笑一声:“你要杀便杀,何须辱我?不是来杀我的,难不成还是来给我治病的不成?”
董策哈哈一笑:“你还真没说错儿。”
说罢,便是冲着另外一间屋子扬声道:“王浑,滚出来吧,还让我去请你么?”
一个敦实的身影一瘸一拐的从旁边屋子里出来,正是王浑,他夯声道:“你怎知道是俺?”
董策哂然一笑:“还有的着猜?”
他指了指房门:“咱们进屋说。”
王浑石进两人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却也知道定然不是来杀自己哥俩儿的,若不然的话何须这般费事?王浑馋着石进,俩人一瘸一拐的进了去,董策随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