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四轮磨盘大炮乃清国精心铸造,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精力,门门都打十斤以上炮子,每门火炮也几乎可以打三、四里。京营的炮手有些不如清国的乌真哈营炮手,不过二里的距离中,仍然准头很大。
流贼马队仍然轰轰而来,他们越来越近,轰隆隆的马蹄声奔响若雷,一下下敲打在城头士兵们心中。
他们虽然只有数十骑,但威势不小,让城头很多人脸上变色。
王承恩猛的放下千里镜,看向箭楼那边,进二里了。
也就在这时,霹雳一声炮响,大股浓密的白烟从一处箭窗上腾起,随后是炮弹凄厉的呼啸声。
随着这声炮响,雷鸣般的火炮轰轰声不绝,箭窗处被滚滚浓烟淹没,只余一道道凌厉的火光冒出。
……
流贼到了,乾清宫中,崇祯皇帝猛的看向永定门方向。
流贼到了,坤兴公主一惊看去,她旁边的昭仁公主吓得扑入她的怀中。
流贼到了,钦天监中的汤若望顿了顿,又开始领众西洋人继续祈祷。
流贼到了,在自己府中取银的符应崇一颤,随后一咬牙,加快了取银的步伐。
流贼到了,崇文门大街的杨八姑一惊看来,猛然一阵心悸。
流贼到了,各门守卫,京中文武百官,勋贵太监,商人百姓都是一齐看来,京中所有人都往这个方向探听。他们心思各异,但他们知道,关乎他们命运转折的时刻到了。
……
炮弹尖啸而下,落在有些湿滑的地面上,激起大片的泥浆尘土,带着硫磺气息与腾腾热气的炮弹在巨大动能下,一直滚动好久才消停下来。
高旋转的炮弹落入骑兵丛中,立时是一片渗人的筋骨断折声音,血肉横飞,残肢乱舞,如细雾般的血雨腾腾。一颗炮弹直接洞穿马腹,将那马的内脏与肠子都打出来,那马嘶鸣一声,直接将马上的骑士远远甩了出去。
一颗炮弹直接将一个流贼连人带马打成碎肉,一片血雾狂飙。又有一颗炮弹将一个流贼的人头打飞,那流贼策在马上,无头的尸身鲜血狂涌,那马还奔了一阵,然后无头的尸身才颓然倾倒。
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太过恐怖,永定门箭楼的十四门四轮磨盘大炮对着那数十骑流贼马队狠打,就算不能颗颗命中,但在一阵阵巨大的尖啸中,那方还是不断血雾腾空,阵阵惨叫嘶鸣响起,转眼五六十骑只余二十多骑。
余下的流贼也是惊慌无比,那些马匹惊恐中还乱蹦乱跳,将好几个骑手掀落马下,余下的慌乱中丝毫不敢停留,拔转马头拼命逃去。
永定门箭楼的炮声停了下来,箭窗处仍然烟雾滚滚,一门门炮口处冒着轻烟。
“关闭城门!”
王承恩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他的令箭向各方,没有关闭的城门开始关闭,京师的城门都用榆木等非常坚硬的木料所制,外面包裹非常厚实的铁皮,又用镀铜大泡钉钉上,每扇门都非常沉重,需要数人推动,连门栓也是厚实无比。
城门关闭后,基本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城外便有难民,也再也不准进入。
“关闭城门!”
“快快关门!”
阵阵咆哮喝令声中,嘎吱嘎吱的关门声音,紧张的气氛在京师各地蔓延。
而这时,又是雷鸣般的马蹄声响起,又有数十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远远的窥探,绕着城池奔跑,轰隆隆的蹄声不绝。
这数十骑过后,又是数十骑,他们与先前那些流贼马队一样,基本都头戴红缨毡笠,身穿黄色号衣,也有一些人裹着黄色的头巾,个个号衣上都有一个“顺”字。
他们或聚中一股,或是四散奔驰,个个马术娴熟,他们着一阵阵怪叫,蹄声击打着大地,带给城头守军们沉重的压力。
都说流贼精悍,流贼精悍,果然如此,就说下面那些马队,京营的守军就没多少人应付得了。
猛然城外响若奔雷,又是数百骑而来,他们列成一个散乱的队形不急不缓奔来,远远的离永定门几里开外就停下来,只策马站在那边静静的观察。
然后似乎又有上千骑而来,黑压压一片,他们兵马越来越多,王承恩打过锦州之战还好,只是一直举着千里镜眺望,他身边的李国桢则脸色有些苍白。
这个襄城伯一直锦衣玉食,哪见过什么战阵了?
雾气芒芒,微雨细雪中,天间似乎一静,然后城头的守军隐隐觉得地面有些颤动,他们极力张望,猛然一片人海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片人海徐徐而来,雾气细雨中有若海市蜃楼一般扭曲,若隐若现的,又似乎无边大海那样不可测探。
他们越来越近,脚步声颤动大地,然后是连绵不绝的黄色衣甲,猎猎飘舞的无数黄色旌旗,层层叠叠,如林如野般的长矛。
他们前方是密集的马队,后面则是无边的步队,他们人海不断移动而来,覆盖外间一切,好似势高浪急的海嘨让人无可阻挡,又若遮天蔽日的蝗虫,誓要吞没世间一切。
贼衣黄甲,若黄云蔽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