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和云连生熟门熟路,带着华俊雄等三人,一行五个就来到了“明chūn楼”下,这座三层的酒楼,雕梁画栋,斗拱飞檐,气势磅礴,上下三层都是红砖绿瓦,粗大的朱红檀木柱子。
这酒楼却是没有受战乱的影响,孙不二来时,它营业,秦军来了,它照样营业。
此时,rì薄西山,满天晚霞,“明chūn楼”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无数的大小红灯笼照的楼内,楼外一片明晃晃。
“明月楼”不断地进进出出着吃酒的客人,绝大部分都是军卒,此役攻占巩县城,军部不仅下发了饷银,还摆过庆功宴,但吃酒上瘾的军卒,一顿酒如何能喂饱肚内的酒虫,纷纷拿着饷银上街消遣。
街上不断有喝得醉醺醺的兵卒狼号鬼哭,却给被孙不二统治得像丰都鬼城的巩县,带来几分人气。
五个人立在楼下,抬头张望,三层的窗户都大开着,楼内传来轰然的吆喝声,有的在猜拳,有的在斗酒,还有的在乱叫“掌柜的,上菜,上菜,爷就要那‘铁狮子头’,还不快些,莫非嫌爷没银子吗?”说着,硬杉木的桌上传来碎银子碰撞的声音,和店小二小心赔罪的谄媚声。
再看楼下,却站了一群兵卒,约莫三十多人,都有马,却不上楼吃酒,而是默默站在寒风中,jǐng惕着看着进出的食客。
他们的身份,云啸等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主将张望楼的亲兵,这亲兵都是很骄傲的,一般的兵卒都不放在眼里,但作为军部斥候队也是军里的jīng锐,两边还有人相识。
张望楼的亲兵里,一个黑大个喊道:“老张,吃酒啊?”斥候老张道:“老赵,大将军也来‘明chūn楼’吃酒啊?”
那老赵比划道:“嘘,这可是军事秘密幺。”众亲兵和几个斥候都笑了起来。老张道:“老赵,哥几个不上去吃酒吗?站在这寒风里喝西北风吗?我请客!”说着,老张听了听胸脯,好似他是个百万富翁死地,爷别的没有,银子有的是。
那老赵嘿嘿道:“老张,听说你在斥候队混得可不爽啊,要不,我给你说说,调到亲卫队来?”双方都在打马虎眼,老张老脸一红,边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边逃也似的进了“明chūn楼”。
众亲兵哈哈大笑。
仆一入楼,迎面一股热气扑来,混在着酒菜的香味,也许是来吃酒的人太多,店里的几个小二都忙得两条腿离地,因而并没人来招呼云啸五个。
想找个空桌,一楼偌大的大堂里,几十张桌子都是满满的,清一sè的军卒,若看哪桌有个空位,那桌喝酒的军卒立刻瞪上一眼,把手里的横刀“啪”的拍在空着的座位上。
于是,五人再上二楼,由于厨房设在一楼,所以二楼空间更大,除了靠窗户的地方外,四周的墙上都是各种书法作品。
二楼几个粗大的朱红檀木柱子间是几十张硬杉木四方桌子,原本每桌四人,现在有的已经加塞儿坐了六七人。楼内一阵阵热浪和吆五喝六的声浪,还是没有座位。
华俊雄怒道:“真他姥姥的晦气,全营的人都死到这了!”他的声音略有些高,周围便有几个喝酒的士卒怒目而视,更有人一拍桌子,道:“兀那鸟人,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句?”
华俊雄冷笑,便待动手,云连生忙拦住,对那几桌的士卒道:“兄弟们都喝好,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不易动怒,不易动怒。”
云啸道:“那咱们上三楼吧。”
第114章 败露
() 一听上三楼,云连生,老张,老杨都道好,拉着华俊雄往上三楼的楼梯口走。几个适才和华俊雄发生冲突的兵卒,听见这五个人要上三楼,都齐齐一笑,幸灾乐祸地笑。
果然,在楼梯口,云啸五个人便被挡住了,两个护卫亲兵横眉立目地道:“兀那几个小兵,三楼不准上!”
五个人立刻明白了,三楼想必是被张望楼包下了,本来嘛,主将在此,几个普通的斥候小兵焉敢造次?但一,二楼的火爆场面,早把几个人的酒虫勾起来,另外空气里充斥的饭菜的香味,也让几个人的肚子咕咕直叫。
云连生壮胆道:“哥几个,我们就上去吃个饭,这点钱,哥几个拿去喝酒吧。”说着,给一个亲兵塞了一块约莫有七钱的碎银子。
那亲兵毫不犹豫地收了银子,道:“那我上去问一下我们头儿,你们等着吧。”说完,冲另一名亲兵使个眼sè,那亲兵立刻站住了楼梯口的zhōng ;yāng,摆明了不让云啸几个上楼。然后,收了钱的那个亲兵就上楼了。
不一会儿,那名亲兵就回来了,跟着他的还有一个人,却是亲兵的头儿,主将张望楼的扈从,武卫亲兵队正张崇,虽然斥候与亲兵平时不相往来,但都混个脸儿熟。
张崇扫了一眼云啸几个,点点头,道:“确实是斥候队的,那这样,哥几个,楼上确是被主将大人包下来,本来让你们上去也可以,但俗话说,一碗水得端平,今天‘明chūn楼’的火爆,你们也看见了,若让你们上去,那其他后来的士卒又该如何公平对待呢?所以,很抱歉,你们不能上楼。”
华俊雄怒道:“银子都收了,又不让上楼,还说什么一碗水端平,我看就是恬不知耻。”张崇脸上一寒,道:“谁收你的银子了?”云连生没说话,xìng子直的老杨一指方才那个亲兵,道:“就是他,好大一块碎银子。”
张崇看着那亲兵,那亲兵不好意思地从兜里掏出那块碎银子,道:“队正,小的是一时被猪油蒙住了心,这银子您处置吧。”说着,把碎银子递给张崇,张崇接过碎银子,冷冷一笑,道:“什么碎银子,我看是铅饼吧!”
说着,只见他握住碎银子,一用力,再一张手,“哐啷”一声,碎银子被扔到了地上,却是由块状变成了犹如稀泥似的,银子居然被捏烂了!
云连生暗叫声:“厉害!”又舍不得银子,便要弯腰捡起来。华俊雄一拉云连生,没让他捡,自己弯腰把稀泥一样的银子捡了起来,握在手里,一用力,再张手,手掌上的银子赫然又成了块状。
张崇脸sè一怔,道:“好指力!来来,咱们亲近亲近!”华俊雄便往楼上走,堵在楼梯口zhōng ;yāng的亲兵本要阻止,但一看张崇,便退到一边,华俊雄便腾腾腾地走上了楼梯,来到三楼的楼梯口。
云啸等人趁机也跟了上去。
张崇一伸手,道:“好汉子!来来,咱俩亲近亲近!”华俊雄冷笑一声,伸手与张崇的手握在一起。俩人都是不动声sè,但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上却是青筋暴。露,肤sè也渐渐变红了。
云啸四个站在华俊雄身后,给他加油叫好,而又过来几个亲兵,给张崇加油提气。俩人谁也不肯相让,只听见二人所站的楼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俩人的胳膊都在抖动着,脸上仿佛喝醉了一般,红坨坨的,眼里杀气隐现。
要知道华俊雄可是掰腕子能轻松连赢四个健壮的斥候,而张崇能和他较力成平手,腕力也是惊人。
显然,二人都是骑虎难下了,今天若不能分出个胜负高下,是势不能罢休了。
楼梯口的动静惊动了三楼正在大排筵宴的众位将官,虽然三楼也是弄哄哄的,敬酒的,斗酒猜拳的,但楼梯口双方的叫好,加油声在一片祥和欢庆的气氛里显得异常突兀。
便有几个营一级的偏将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一看,张崇的脸sè仿佛一块大红布,而他对面和他较力的汉子的脸sè却是惨白。几个偏将唯恐天下不乱,便道:“老张,坚持住,不能堕了亲卫队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