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妈看着钵兰笃定的面孔,好一下才开得了口。“我就知道又是小旋子丫头惹的祸,她一定把五爷的食盘放在外面,人就跑掉了。”这种事三天两头的发生,丫鬟都快要集体罢工了。
钵兰想起那座静寂的院子。以前的滕不妄是那样意气风发,任侠爽朗,如今,一个人住在深锁的屋子,寂寂面对黄昏黑暗,任谁都没法接受。
这些……都是她造成的。想到这,她的心隐约的痛起。
走进一间长条状的屋子,梅妈推开其中一扇门。
“你一定饿了,这时辰大厨房是熄火了,我让小厨房的人下点面条给你,对了,你以后就住这。”
“就我一个人?”一张床,一桌一几,就算点着腊烛…光线仍然不算很好。
“你运气好,不用跟其他的人挤通铺,本来应该跟你同房的菊儿,日前被领了回去,如今就你一个人咯。”有的人求还求不到独居一室呢。
“我可以去跟大伙一块挤的。”一个人……她不要!
梅妈呆了呆,“好”会总算捡回声音。这娃儿处处跟人家不同样,跟爷能处得来吗?
“丫头,别挑三检四的不知足了,我叫人下面去,隔壁那间是浴间,你赶紧把身子洗干净,等等面就来了。”
“我不能选择吗?”她垂着眼。
天啊,一个丫鬟竟然要求选择,破天荒!
“我要你早睡早起,滕府不养闲人,等明儿个你跟竹儿去做事,她会带着你,就这样了。”
“知道了。”
看她瘦弱的模样,梅妈心中一软。“我去房里给你拿点伤药,女孩家破相不好……唉,怎么会这样……”
她从来没带过这么多事的娃儿,出了门,轻呼出气来。
扫地不是很容易的事,就算双手换来换去,竹帚还是不小心就掉地。
冬天的朝阳好舒服喔,照在身上,她有些泛黑的眼圈舒服得几乎要闭上。要是可以在这么光亮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该有多好。
“再继续你是不是就要睡着了?”言词刻薄的声音把钵兰的瞌睡虫赶走大半,但是一夜没睡好的她就是精神不起来。
他到这里做什么?还以为编派做这工作就不会再见到他了,昨夜还失落了很久,他看起来火气很大,心情不佳。
“你没有话要说吗?”一早起床就看见这丫头在他院子前扫地,一边扫一边吹风,还一边打瞌睡,一块地扫了个把时辰还没完,他忍不住出来吼她。
“嗯……应该没有。”
“你又忘记!到我左边来说话!”他吼得大声,吼得树叶簌簌往下掉,使本来就光秃秃的树干更难看了,活像人没穿衣服。
“还没有人来伺候你吃早膳吗?今天不知道轮到谁,我可以帮你问问。”听说肚子饿容易让人心情不好。
她今早听说婢女们列了一张表格,替宅子里的主子打分数,五爷,是最难伺候的一个,每天换一名送饭的丫鬟,听说梅妈已考虑要向远在江南的滕府老家求救要人了。
“你存心气死我!”见她没反应,滕不妄把起床气发挥得淋漓尽致。
钵兰闭嘴,慢慢站到他左边。
几个月前的滕不妄不是这样的。他今天会变成这样,都是她的错……咬着牙,她心中翻腾,意识清醒了几分。
“别再让我看到你偷懒的样子,去打水来让我梳洗,我肚子饿了。”
“我地还没扫完。”本来扫地是竹儿负责的,她见钵兰瘦小,自告奋勇地打水,把费力的工作揽了下来。
“是我重要,还是地板重要?”他的脸色遽变。
“扫地是竹儿的工作,我跟她换工作要是没做完她会被骂的,至于你,你可以先站一边去,等我打扫好,就来帮你。”钵兰自认分配得很公平。
天翻了吗?她居然把他的重要性排到扫地后面。
滕不妄怒火更炽,咬牙大吼,“钵、兰!”
“我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