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哥尔德贞奈曼宅邸的书房同贝克鲁兹培诺尔城堡的壮观的书房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里很暗。培诺尔的书房开了很多窗户,且都是玻璃窗,可这里的窗户只有那么一扇。
勃拉杜关上了那扇窗户。想到这个书房跟以前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更换了主人,勃拉杜不 由得笑了笑。他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借着蜡烛的光芒读了起来。读毕,把纸放下来,就看 着把这个带过来的那个人。
贞奈曼家族的执事涂尔克低着头站在他面前。
“哼……”
对于这个家伙而言,贞奈曼家族的主人是哥哥还是弟弟,是无所谓的。反正都一样,他不过 是个奴才。想一想,这个执事从前跟布尔拉一向都很合拍,可是他对原来的主人背信弃义, 投奔到了现在这个主人的门下。
“那么说,小家伙去了安诺玛瑞的?”
“那个贵族看起来分明就是安诺玛瑞出身,只是因为在旅馆利用了假名字,无法知道他确实 的身份,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快打探到这个人的身份的。”
勃拉杜如此费尽心机寻找波里斯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原因马上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冬雪神兵是不是在小家伙身上?”
“这个还不清楚,因为他的哥哥耶夫南至今音讯全无。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个被推断是波 里斯的孩子身上,有一把套在白色刀鞘里的硕大的剑。”
“应该是冬霜剑,没错。”
涂尔克现在不再称呼优肯的两个儿子为少爷了。
既没有老婆,又没有儿子的勃拉杜没有下令修筑宅院,也没有指示扔掉哥哥的东西,似乎对 那种事情毫不在乎。在优肯曾经使用的书房里办公,在他用过的桌子前,用他握过的笔写字 ,在他曾经休息过的床上睡觉。
过去的管家涂尔克收过来继续任用,家里面的佣人全都没有换掉,只是把优肯亲手带出来的 士兵进行了一次清洗,除去逃跑的,其余全部都杀掉了。
仆人和侍女在那个夜里逃走了大半,剩下的数量还不及优肯在的时候的一半,可是勃拉杜好 像连这也不在意。对于他来讲,用来打扫房间,打理宅院的佣人的存在,简直都不值得他去 关心。
由数百个士兵把守森严的宅邸,看起来十分荒凉。坎恩选侯借给他用的魔法师琼格纳已经回 到了选侯的城里,但是由他召唤的怪兽克里格尔摧毁的屋顶至今都没有修复。能够住进去都 已经是很令人欣慰的事情了。经过琼格纳几天几夜倾力帮助,通过强力的净化之后,才勉强 把克里格尔的毒液消除干净。
谢了顶的房子一直在漏雨,如果照这样下去,到了寒冷的冬天肯定要吃到不小的苦头。可是 勃拉杜似乎丝毫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安享生活,或者说好像期待这这栋房子继续被摧毁,直至 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根本不过问有关修补房子的任何事情。
被克里格尔的毒液消蚀过的石头墙仍在不不简写地脱落着,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危房。
“很好,继续追踪那个小子,还要打探耶夫南的行踪,搞不好另外半个在他身上也说不定。 ”他说的“另一半”显然是指那神奇的盔甲。
“知道了,主人。”
涂尔克在次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听着门被关闭的声音,勃拉杜用手支起了下巴。
烛光在眼前轻轻的摇曳着。也不知道是墙上哪里裂开了缝,风从缝隙中吹进来摇曳着大火光 。由于对房子不闻不问,也无从知道。可是望着烛光,他的嘴角在逐渐上扬,直到成了类似 微笑的表情。
“哥哥,还在为我抢占了他的房子事生气啊?”
烛光略微地往上窜了窜,再一次摇摆起来。嵌在满是皱纹的脸上的,勃拉杜的发黄的眼珠, 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烛光。长长的影子在他背后像一对翅膀忽隐忽现。
“如果你想,就坐坐吧,可以直接坐到我身上,幽灵不是都可以这样的吗?”
对着空气中虚妄的幽灵说着话,勃拉杜的脸上莫明其妙地浮现出苦涩的表情。
事实上应该是丰收的秋天。勃拉杜终于如愿以偿,实施了处心积虑很久的一件事情。总是压 迫着自己的哥哥死了,哥哥的后代们也成了无家可归的野孩子,姐姐的亡灵不再出现在自己 的梦魇里。
勃拉杜很遗憾没有亲手杀掉自己的哥哥,但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主人的执事,代自己了却了 一桩心事。仔细想一想,这个执事也是个不懂何为义气的混蛋。在那种情况下,可以把刀叉 进自己主人的背里,再把人投进湖中,这对于奇瓦契司人来讲,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 最终还是托了这个家伙的魔法的福,自己才可以了却这桩心愿。这个家伙其实早已经知晓那 个红眼恶魔的存在,要是再耽搁下去,有可能会全军覆没。就连琼格纳也受了那个家伙的恩 惠。唯一可恨的就是,由于在混乱中丢失了马匹,让两个侄子跑掉了。他们带走了家族的传 家宝物,得到它是他发起这次行动的目的,但至今宝物仍然下落不明。
目前还摸不清注这个家伙的底牌,但是把他带在身边,还是很有用处的。这是一种骄傲,很 长时间以来效忠自己哥哥的人,现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也充分地满足了他的报复心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的某一角落总是觉得凉飕飕的。
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又不确定究竟少了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一股风吹进来,很冷很冷。他 觉得总是提不起精神,虽然这分明是一场重大的胜利。
为了下个月的选举,忙着做最后阶段准备的坎恩选侯也送来了祝贺胜利的亲笔书信和用纯金 锻造的大块头的礼物。毫无疑问是连同那句“望早日找回冬雪神兵”的话一起送来的。要说 被勃拉杜霸占的贞奈曼宅邸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一进入口便能一览无余的,摆放在大厅正面 的那一面钟。
构成时钟的躯干的辉煌灿烂的纯金支架,摆在过去优肯所驾驭的贞奈曼宅邸里也会显得不协 调,更何况摆在这栋如同废墟的房子里,更加不顺眼,看了叫人不舒服。更让人受不了的是 钟声。
钟声响彻整个宅院的每一个角落。该敲九下了。他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有没有吃过晚餐不是 十分清楚,但是很清醒的记得时钟在不久前响了八下。好像自己的生命只是在那钟声里慢慢 的滑过。
……
最后一响的余音徐徐消失的时候,烛光再次不安分的扭动着躯体,忽然间灭了一支。
“哥哥,你是不是也对那面钟感到厌烦?”
勃拉杜的声音像回音一样,在空荡荡的书房响起。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寂。
十二点,浅浅地睡去的波里斯,由于感到了一阵寒气醒了过来。想重新盖上被子入眠,但是 此时瞌睡虫早已不知去向。
那个奇怪的老师在这个房间的床上睡了足有四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