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到一旁手足无措的沈缘时,厉城扬憋闷许久,只怒斥道:“你眼瞎了?看上这么个混账东西!”
沈缘欲言又止,没来得及阻拦已经打在一起的两人,便被厉城扬无情赶出了万剑宗前来赴宴,本是叫他来看看万千青年才俊,好将闻修决忘却到脑后,却也没曾想这席间千百子弟,无人可及沈仙君半寸风姿。
若是沈缘当真移情别恋,瞧上哪个人带回万剑宗,厉城扬恐怕又是一阵气恼,挑三拣四恨不得将人骂跑了才行,这天底下男男女女,在他眼中心里,便没有一个人能与自己的小弟子匹敌。
“问你呢,师尊他们呢?”沈缘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又低下声音轻斥道:“你方才做什么?将浮云宗主家的好酒打碎了,没伤到旁人是好,伤到人可就……”
“师兄。”少年眉眼弯弯,低头在他额心间落下轻轻一个吻,沈缘未说完的半句话便就这么被噎在了喉咙里面,闻修决揽着他的腰身往怀中带了一带,在阔袖下握住了他一只手,再抬起头时面对云栽雪,眼眸中只残留一线凛凛气息。
“云少宗主,幸会。”
云栽雪敛了神色:“闻修决,你没有受到邀请。”
“不。”
闻修决忽地反手将自己的外衣完全剥落下来,盖在了沈缘肩头上,露出内里素白劲装,他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唇角:“我是以沈仙君——师弟的身份,来赴宴的,先前有些事情耽搁了些许时间,谢谢云少宗主照顾我师兄。”
不过现在他已经来了,那么云栽雪就得乖乖地靠边儿站。
闻修决的得意写在脸上,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自从师兄与他互通了心意,他便没有一刻是不高兴的,恨不得能将心脏挖出来教它说话给沈缘表白,面对这个在沈缘心中能排到前面去的“云少宗主”,也能敷衍地给上几分好脸色了。
“拿过来。”
闻修决一招手,一道模糊身形倏然出现在大殿中央,少年接过逢青迟手中酒壶,袖口一翻拿出来两只酒杯:“听我师兄说,云少宗主擅品酒,正巧三月前我酿了一壶梅花酒,一直忘了拿出来,今日正逢好时日……”
“我,敬云少宗主一杯。”
他笑吟吟地举起那只酒杯想要递给云栽雪,却不料半路被截了胡,沈缘从他手指间夺过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面不改色朝云栽雪说了几句抱歉的场面话,便将肩上玄色大袍一撩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闻修决微愣:“师兄?”
……
在宴会外头追上沈缘时,恰好浮云宗山间激荡起层层璀璨烟花,闻修决随着沈缘的脚步驻足,却没丝毫心情去仰头看看那灿烂景色,只是略有些着急地将青年搂在怀中轻轻地问他:“师兄是不是生气了?”
沈缘默不作声地轻推了他一把。
闻修决更着急,只能磕磕绊绊解释道:“师兄听我说,我没想为难他,只是喝口酒而已,三四个月前六角阶的梅花开得好,我便折了一些拿去酿酒……最好的那几壶不给别人,都给师兄留着呢。”
“还有?”沈缘忽然问。
闻修决怔了怔:“什么?”
沈缘轻声道:“烟花。”
闻修决随着他的目光仰头去看,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下,绚烂烟花在黑暗中炸开层层闪耀亮色,熄灭的点点星子划过带着云彩的天幕,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之下,远处高空升起亮灯,稀稀落落的几个纸天灯从山下城中慢慢升起。
“好看。”沈缘轻轻抓住闻修决的袖口,细嫩指尖触碰到他腕间肌肤,闻修决整个人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狠狠地颤了一下,反手将青年整只手包裹在了手心中,过后再去看沈缘面容,这才发现青年脸颊之上早已泛起淡淡红晕——他醉了。
又是一杯就醉,连点儿和缓的时间都没有,沈缘这样的人,怕是天生便沾不得酒的,若是在别处喝醉了昏睡着歇息,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胆大包天地觊觎他,光是想想,闻修决便恨不能将这天下人的眼珠子都剜出来,只留他一人来赏师兄绝代风华。
“师兄?”
闻修决轻轻地叫他,悄无声息地将青年整个劲瘦腰身圈在自己手臂间,沈缘虽是有些恍恍惚惚,表面上看起来却还尚有几分意识,他任由自己将侧脸贴在了闻修决的胸口处,半晌后才似听到声音,只慢慢地“嗯”了一声。
“师兄跟我回家去吧,好不好?”
沈缘仰起头来看着他,眼眸中似是浸了一洼盈盈春水,青年抿着薄唇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抓着闻修决的领口将他拽得俯下身来,而后心满意足地抬起手臂搂住了少年脖颈,不忘抱怨一声:“你如今生得太高了。”
闻修决与他说笑话:“那我把双腿砍上一截,叫师兄好抱如何?”
这夜风有些许冷,吹得青年脸颊都是冰冰凉凉的,闻修决原本穿那件外衣便是为了带来给沈缘御寒,却不料师兄一生气将它丢在了浮云宗殿内,如今再想回去拿那是不可能了。
闻修决俯身将手臂探在沈缘腿腕下面,轻轻一抬便将小仙君完全抱了起来,怀中人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三层衣裳穿上身也只显身形如劲松,可他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藤蔓坠着巨石,要将他彻底拉入情欲的河水中。
“呼……”
闻修决轻轻地吻了吻青年耳尖,而后一个转身从原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