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阔儿在老宅吧,我跟你妈住这边。”二花姨说,“你爸啊,还不算‘赶尽杀绝’。这婚是离了,可也明说了不把那女人带回老宅,我瞧着,他是怕把他老子从坟里气活过来……他方才又打过来电话来说了,将来你妈愿意回去也行,愿意再买房也行,都随她意思。”
这就挺邪性,顾玉琢很纳闷地听着,却一时没敢插话。
“咱们小琢是不没明白啊?”二花姨笑着捋捋他的卷毛,“他们老陆家啊,还是老规矩,有族谱的。有人名字能写进去,有人不能——你们年轻人总说这些都是封建糟粕,我看么,在这个事上,多少也有点可取之处。”
顾玉琢这回听出了画外音——没屁用,但能气人。
二花姨做的饭很贴胃,他们饿了一天,这会儿见着吃得眼都绿了,话都顾不上多说。
吃完,顾玉琢嚷着要去洗碗,二花姨捻捻他头发,说:“宝啊,你洗澡去,看这小卷毛都要擀毡了。”
黑崽这才又想起来他今天很臭的问题。
心里吆喝着救命,他卷起一阵酸臭的风狂奔上楼,冲进陆南川的浴室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扒干净了。
二花姨看一眼楼梯,直乐:“这孩子,多大个人了,还冒冒失失。”
“他就这性格,给点阳光立马就灿烂。”陆南川卷起袖子来帮二花擦洗,“姨,当年我妈到底为什么嫁给陆广华?”
“哎呦,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爸那个人,年轻时候是很像样的,有学问有修养,追求她的时候也很下功夫。结婚以后两人也甜蜜了七八年,后来是因为孩子的事……你妈掉过一个孩子,这你知道的,后来就不好怀了,慢慢他们吵架多了,你爸也不怎么着家了。”二花姨把沥干水的杯盘码进碗橱,“夫妻间呐,不是一句两句好说的,你也不要太记恨你爸。他啊,用情时候深,情断之后便狠。其实你亲妈去了之后,他是消沉了很久,那样子,谁也不能说他是弄虚作假。”
说穿了,他只是个为自己而活的自私鬼罢了。
什么情在他眼里,都轻如鸿毛一般。
演给自己看,沉浸其中,充实他那颗自私的心。
陆南川上楼时候,顾玉琢已经从淋浴间挪到浴缸里去了。
他拿着手机,疯狂下单沐浴液,不同品牌不同香味儿,买了二十来种,要争取做个又滑又香的崽。
浴室门一开,陆南川让呛人的花香熏了个仰倒。
仔细一瞧,好家伙,黑崽整个人都在泡泡里捂着,露两条胳膊在外面,如同两节蜜糖藕。
藕精很热情地招呼他:“陆老师,来来,一起泡一泡,解乏的。”
陆南川扶着门框问:“确定?”
“来啊,”黑崽扒浴缸上猛男撒娇,“陆南川,你是不是不行?”
不行那是不存在的。
必须非常行。
……
顾玉琢趴在边沿儿上,拱着腰,气喘吁吁,视线跟着上下颠腾,后来感觉都有点晕浴缸了,还缺氧。
等他坐直了腰,一点儿劲都没了,还热得冒汗,小腹上圆滚滚一溜水珠子往下落。
澡白洗了,人也不香了。
陆南川托着他,抱紧,让他搂好了,给裹上大浴巾,带他出去。
摔在床上,顾玉琢发现主卧的床很了不起,晃动时候像一股一股的水波,把人捧在海浪上一样,高高抛起,又倏地落下。每当海浪退去,人不由自主下落时,他都会因为某些无法言述的触感而颤抖。
他们在颂园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连那薄薄的一层隔阂都没了。
原本陆南川怎么也不同意,怕他受伤。可顾玉琢吃了秤砣铁了心,压着他胳膊自食其力,疼了也咬着牙没吭声,就喊陆南川,你亲我下不行么,真无情。
后来陆南川便一寸寸地亲过去,让他挑不出刺儿来。
……
天际染上一层薄红时,陆南川才睡着。
临睡前,他想,自己这种看别人睡觉的行为多少是有些变态的,往后还是得改改。
作者有话说:
经暮老师提醒,人宿醉后臭臭的,所以今天是臭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