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方时清的身体恢复了相当多,速度快到医生啧啧称奇的地步,现在甚至不再算是病人,只是体质不太好的普通人而已。当然,随着身体的好转,他们的关系也更进了一步。
他们早在刚开始谈的时候就住在一起,现在关系比之前更加亲密,在对方看来,没道理要分开睡。
“不不,不是那方面的问题,”方时清赶紧解释,“只是这几天我搬到别的屋子去,可以吗?我就是想自己调整一下。”
尽管想要暂时分开睡,但他一点都不想引起对方的误会或者让彼此产生矛盾,更完全没有要和对方分手的意思。不如说正是为了能长久维系感情,他才要这么做。
但是尽管如此,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心虚和难过。
“你要调整什么?”肖锋镝眉头皱得更紧,干脆放下了手中筷子。
“就是,……你也知道,”方时清的脸几乎要埋进碗里了,他小声说,“我半夜的时候总会醒,然后也会把你吵醒。我总不能一直打扰你休息,所以想自己克服一下。”
说起来,这还是从夏天那次与大学同窗偶遇之后开始的。
在七月的时候,他碰到了低两届的学弟,对方提起了他毕业前不幸溺亡的朋友。当时他只是觉得愤怒,没什么其他想法,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久违的噩梦再度来了。
梦里的自己又回到了风月湖底。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周身,不断地向口鼻中灌进去,一双铁钳一样有力的手紧紧捉着他向下沉没,他拼命地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在彻底窒息的前一刻,他猛然惊醒了。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夏季睡衣,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肖锋镝睡得一向很轻,在他惊醒的那一刻就也醒了过来。对方伸手搂住他的腰,轻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嗯。”
方时清抓住对方的手,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些许的安全感。
在这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把相应的恐惧克服了,没想到只是小小的一个诱因,就再度引发了类似于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表现。
“别怕,那些已经过去了。现在有我在。”
肖锋镝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温柔地抚摸和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在对方的抚慰下,他慢慢放松下来,过了一会儿就重新入睡了。
然而——
就是从那天之后,他几乎每周都有两三个晚上,会被不同种类的噩梦惊醒。
有时候是梦到尸体,有时是梦到各种怪物,最多的还是梦到黑暗和无处不在的水。受惊醒来的时间也不甚相同,从12点到凌晨三四点都有分布。
唯一不变的是,每次每次,睡在身边的人都会随即醒来,给他一个足够安全的怀抱和温和的安抚,直到把他再次哄睡着为止。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然而噩梦断断续续的,竟然持续了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