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与黑暗为伴,与酒精为伍。
他从不知道酒精如此美好,除了能让他看见这间屋子里残存的身影外,还能换来一夜好眠。
能够让他不至于睁着眼睛到天明。
他最近总是会想起年少时的事,那些画面一帧帧的在他眼前划过,像放电影一般,他以为电影里的主角会是自己想象中一如既往的样子。
可他没想到,每一帧,几乎都是玖月。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怯懦样子,她站在楼顶露台对着他笑,她坐在中央公园的池塘边给他讲故事,她咬紧牙
关死死的挡在他身前……
十二年前分别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回国见面的那天他曾告诉过自己,他是认真的,纵然他们之间可能没有爱情,他也不会再让玖月像曾经那般哭泣。
可如今呢?
她曾给过他一个家,是他自己亲手捏碎了!
无尽的悲伤从心里涌上来,他横躺在沙发上,黑夜里的别墅没有一丝光亮,他伸手去拿酒,却打翻了桌上的空瓶,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像他此刻的心一样。
忽然,门外扫过一束光,紧接着开关大门的声音传来,他微微一愣,费劲的从沙发上爬起来。
“玖月……玖月……是你回来了吗?”
他赤着脚跑出去,全然不在意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玻璃划破了他的脚,他却只顾着往门口冲。
他拉开门,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紧紧的拥住她。
“玖月!你回来了,是吗?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留下来,死死抱着怀里的人不放手,却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一阵熟悉又陌生的香味从怀里传来,他愣了愣。
不……这不是玖月的香水味……这是……
他放开了怀里的人,郭芷柔冷冽的眼出现在黑暗中,看向他的目光里掺杂着怒意和心疼,他一怔,转过身抹掉眼角的泪。
“你怎么来了?”
语气骤然间就生硬起来,郭芷柔生气的打开灯,倏然袭来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只见一片狼籍的客厅里堆满了空酒瓶,满地的碎玻璃渣中间印着一个接一个的血脚印。
她看了看他的脚,心里掠过一抹心疼,脸上却还是冷冽如初,“你把自己关在这里多久啦?!就算是要发泄,也应该有个尽头吧!”
仍是熟悉的冰冷语气,冷笑浮现在程然嘴角,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拿起酒瓶仰头灌酒,喝了很久才放下,“跟你有什么关系?”
“哼。”郭芷柔冷哼,“是跟我没有关系,要不是公司
出了事,你就算要喝死在这里也跟我没有关系!”
程然拿着酒瓶的手顿了顿,依旧仰头喝酒,“跟你没有关系才是我最求之不得的事,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
他的话像一根针扎进郭芷柔的心窝,她垂下了眼,咬了咬牙,“你不是信誓旦旦要终结掉程氏的旧产业,开辟新产业吗?现在呢?程氏游戏公司花了大价钱举办的电竞比赛今天晚上举行,你人在哪里?!”
程然放下了酒瓶,没搭她的话。
“你想知道现场发生了什么事吗?如果你没胆去看,我来告诉你……”
“场馆搭建出了问题,二层座椅大面积垮塌,一层的观众超过五百名,超过半数都受了伤!现场和公关部都乱做了一团,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程然倏然转过头看着她,她的目光里都是怒意,一丝说谎的样子都没有!
他下意识拿起电话,点了好几次屏幕都不亮,他这才想起来电话早就没电了,他急匆匆的想出门,郭芷柔大声喝住了他,“等等!”
他顿住脚步,只见郭芷柔熟稔的从角落里拿过医药箱,强拉着他坐在沙发上,抬起他被划破了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
他定定的看着她,身体僵得不像话,任由她摆弄着受伤的脚,他不太能感觉到脚上的疼痛,他更在意的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关切,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目光里都是心疼,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下来,“疼吗?”
程然一愣,下意识摇头,惊讶和诧异在心里交织在一起,竟然还带来了一丝陌生的温暖。
她白他一眼,轻叹了口气。
“公司此时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你一手创办的新公司正处在生死边缘,究竟是生存还是覆灭,就看你怎么处理这件事。丢了的东西就自己去找回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找机会说,把自己关在这里喝闷酒,是最懦弱的行为!”
他垂着头没说话,乖巧得像个听妈妈说话的乖小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