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庭尴尬窘笑:“不用,我不渴。是厉海让我多找人练口语,他听不懂就算了。”
俩人在甲板上随便找一条长椅坐下叙旧,任家明叹着气显出几分伤感,对霍振庭说:“你家第二次出事之前,我去找过你两次,佣人说厉海有交代,不让我见你。
如果见到你,兴许你后面不必多遭一回罪。”
霍振庭讪然微笑:“或许是命吧。没出事,我未必能好起来。”
任家明讷然点头:“你以后就都跟着他了?”
霍大少点头,表情平静而且理所当然。
“恭喜你,华裔里面像厉老爷这样开明的家庭不多。”任家明笑笑:“我本来应该给你留个电话号码,或者地址,可我们在南洋如何落脚尚无定论,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真的只能看缘分了。”
霍振庭和任家明的感情原也就停留在七八岁,此时因他几句话竟也平白生出少许伤感:“是啊,好像忽然之间走完一段人生。”
厉大奶奶如今怀孕四个来月,正是胎相既稳,身体也轻便的时光,每天和丈夫一起跟在公公身边学习生意经。
厉江到国外后肯定不会再做公职,他们夫妻俩如今全心全力学习如何做贸易买卖,虽呆在船上,却绝无百无聊赖之感。
厉海则再次显出空前迷茫,他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因为情商跟智上都跟不上奸商步伐。
在国外做探长要考试,他也没甚信心考得上。
不晓得后续几十年,除了靠家里,还能怎样带他达令养家糊口。
后来憋大发了,忽然想起曾经有位杠精小洋妞给他指点过一条明路。
于是跑去船中售卖小说的商铺,买了套《福尔摩斯探案集》,勤勤恳恳学起如何做一名私家侦探。
他整天闷在船仓里看小说,在别人眼里不仅不求上进,还很不务正业。
这天支使达令出来帮他买杯饮料,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去,后来渴的受不了,只好趿拉上布拖鞋出来寻人。
结果上甲板离老远就看见小眼睛的任家明正在勾搭他老婆,当即眉头紧锁气凶凶加快脚步,到跟前质问:“任少爷,你怎么也在船上?”
任家明窘笑起身:“当然是因为我也买了船票。”说着主动伸手跟厉二爷问好:“不过我和母亲只坐到马六甲,后天就下船了。”
“哦,原来是路过。”厉二爷眉头顿时一松,跟任家明握了握手。
于是三人换个地方又坐下闲聊打发时间,任家明说沪城局势越来越乱,他家厂子生意艰难,所以和母亲去南洋碰碰运气,南洋华人多,说不定将来就在那边落脚了。
厉海点头表示理解,也简单聊了聊自家情况。他爸在伦敦注册了一家新公司,依旧做外贸买卖,但具体怎么做,他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