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天,虞少使一如既往地扯下草席上的干草,编成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蜻蜓,看着眼前排成一排的草蜻蜓,虞少使冷若冰霜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记忆似乎拉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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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虞媛刚来楚营(项羽军营)的第二日,虞子期打完胜仗归来,直奔虞姬的营帐而来:
“妹妹,瞧我给你带什么了?”
虞子期宏亮的声音穿过帐帘,未等虞媛反应过来,虞子期直接掀帐而入。
见到虞媛的瞬间,虞子期似是一愣,四目相对间,双方皆是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
“姐姐去了大王那里。”虞媛缓解尴尬道:“将军可晚些再来。”
虞子期闻言应了声好,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这些小玩意儿是给虞姬的,你帮我转交给她。”
“喏!”
虞子期看一眼虞媛,又从那堆小玩意里挑出一只草编的蜻蜓递给虞媛:“这个给你!”
虞媛怔愣地抬眸:“给我?”
“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虞子期微微一笑。
便是这一笑,直接印在了虞媛心上,她接过虞子期递来得草蜻蜓微微施了一礼:“谢将军。”
“我先前听虞姬提起过你,她既认你做妹妹,你唤我子期便是,无需见外。”
虞媛心中一暖:“喏!”
“下回有喜欢的物件告诉我,我给你带。”虞子期笑得灿烂。
虞媛敛眸一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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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的美好与现实的绝望掩映成了残酷,从得知虞子期战死的那一刻,虞媛便没了生的欲望。
可她不能轻生,她答应了子期要好好活着,可是没了他,她的活着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牢房外的脚步声再次传来,虞媛已经习惯了,除了狱卒每日一次的问询,便是薄姬时而过来的探视,自己既然已经认了死罪,便不会再多说一字。
虞媛转了身子背对着牢门,小心地收拾好地上的草蜻蜓,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慰藉,谁也夺不走。
此时牢房的门被打开,虞媛似是一愣,即便是薄姬过来,也只是立于牢门之外。虞媛警惕地回头,面对眼前的陌生男子,虞媛忍不住后退几步,拨乱了一地的草蜻蜓。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蜻蜓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不等虞媛开口便要上前。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便死在这里。”虞媛取出隐于袖口的簪子横在了自己的脖颈间,语气冰冷,目光决绝。
“是我。”虞子期强忍着心底的痛苦压抑着开口道:“我来救你了。”
只一声‘是我’,虞媛瞬间心绪大动,清冷的眸光被拢上了一层雾色,但多年形成的认知加上虞子期眼下的易容仍让她有些不敢确定:“你是谁?”
“我认出了这一地的草蜻蜓,媛儿还认不出我是谁吗?”虞子期的声音略带心疼,想要上前,却又害怕吓到虞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