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着了谁的道吧?
蓦地,夏语神情一凛,眼底浮现出慌乱,虽然自家的娘娘已经失宠,可是她毕竟是整个后宫位分最高的皇贵妃,惦记她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的嫔妃多如过江之鲫。思及于此,夏语面含忧色,娘娘怕是凶多吉少了,在后宫里,没有了皇上的宠爱,哪怕是皇贵妃也免不了要惨淡收场。
就算她知道娘娘的病来的蹊跷,可皇宫里人命如草芥,她不过只是个小小宫女,她又能做什么呢?
摇摇头,合上门,夏语转身就要退下,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一怔,反射性的下跪:“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你家主子呢?这偌大的一个储秀宫,竟然连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乾隆怒气冲冲的冷声道。一路而来,这储秀宫里,除了几个杂役太监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奴才,空旷凄凉的紧,他竟全然不知秀容过得是这般惨淡的日子?!这些该死的奴才,简直是奴大欺主,全然不把秀容放在眼里!
他舍不得伤害分毫的女人,竟然被这些该死的狗东西如此作践?!乾隆只觉胸口的怒火快要把他燃烧灼尽,他恨不得将那些个狗东西打入天牢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皇上的话,主子服过药,躺下了。至于那些伺候的人,”夏语顿了顿说道,“奴婢不知。”
“不知?好,好啊……”乾隆怒发冲冠,心口剧烈的起伏着,阴暗的气息瞬间让跪在地上的夏语瑟瑟发抖,一种被死神笼罩的惊悚感油然而生,“高吴庸,去把那些狗东西通通打进大牢,决不能便宜他们!”
“是。”高吴庸捏着汗,抖着臃肿的身体避难般飞也似的赶紧跑出去办事,完全忘了身为总管太监的他完全不必亲力亲为,可以让自己的心腹小太监去办。
乾隆推开门,几乎是在同时一股浓重的药味迎面而来,他怔怔的望向寝殿内室的纱帐,急切匆忙的步伐慢了下来,似乎不愿意惊扰床上的人儿一般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拉开纱帐,在床边坐下,映入眼帘的是憔悴的脸,惨白惨白。昔日的芙蓉颜色失去了光泽,精致的五官透出一丝病态的红晕,秀丽的眉因为痛楚而紧紧蹙起,连如花的唇瓣都成了泛黄的红,即便是如此,她依旧美得惊人,只是少了灵动,却多了几许柔弱,反而让人打心底里怜惜。
她瘦了很多……
乾隆心疼的抹平她眉间的褶皱,他无法想象几个月前俏生生的狡黠慵懒如猫,气质娴静高贵的秀容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成了如今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重病患者。
早知如此悔当初,如若当初他没有一气之下将秀容禁足,是不是一切就会不同?
他恨她的隐瞒,不过是厌恶不能将她牢牢握在手心里,厌恶他们之间那一道若有似无的沟壑,他总感觉抓不住她,那种似乎只要她愿意就能随时离开他,让他再也找不到的感觉。也许秀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如此的害怕着,害怕她会离开,那深深被他藏在心底的不安之感,从他意识到自己爱上秀容那一刻起就莫名其妙涌现的不安……
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有时候,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笑靥如花,可是他分明能够清晰的察觉出那笑里的一丝淡淡的冷漠疏离,因为深爱,所以他时刻的想要把握住她,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都不曾令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丝毫的靠近,他怒过也恨过,最后却总是妥协,安慰自己一切只是太过在乎而产生的错觉。
他不在乎她的隐瞒,也不在乎她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他只是恨她为什么不肯交付过多的信任与真心?为什么不愿意如他深爱她一般的爱他?
如今他后悔了,爱与不爱从来就由不得自己做主,哪怕秀容不爱他又如何?她始终是他的女人,永远属于他,她的身上刻着他爱新觉罗•;弘历的烙印,那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他又有什么好担心?即使当时她不爱他,但他们还年轻,他就不相信在漫漫几十年里,她就不会对他生出感情来!可是为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当初的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乾隆恼恨的只想狠狠打自己一巴掌,他望着虚弱的人儿,悔恨的情绪如潮水般奔涌而来瞬间淹没了他,眼睛酸涩的难受,伸手捋过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替她擦去额头沁出的冷汗。
一声低低的嘤咛骤然响起,乾隆手一抖,顿时紧张的望着黎妃。黎妃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般颤巍巍的颤动着,似乎极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又无力睁开。一只苍白的带着透明光泽的手不安的颤抖着,乾隆见状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一面轻声絮语道:“秀容,秀容,朕在这里……”声音很轻,却含着一丝深沉的情愫,犹如春风拂面而来。昏迷中的她紧紧抓住乾隆的手,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乾隆这才送了一口气般,悄然的凝视着黎妃。
高吴庸办完了事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温情脉脉的画面。他放轻了步子,慢慢的推门而入,其中故意弄出一点儿声响用以告知乾隆自己的存在,然而乾隆却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眼皮都不抬一下。他走到乾隆面前躬身轻声道:“皇上,奴才把太医院的太医全找了来,您看是否让他们再给娘娘把一次脉?”
乾隆忽的朝他看来,冷厉的目光直让高吴庸浑身发颤,高吴庸正想着自己这自作主张,是不是做错了之时,只听得乾隆道:“宣他们进来。”
太医们一个个鱼贯而入,一撩官袍正欲下跪之时,却被乾隆挥手打断了。
“过来诊脉。”
太医们在来储秀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