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只以为是自己出现得太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再加上,他不敢触碰对于自己来说,格外危险的感情,所以一直都在远远望着,从来都不曾靠近。
后来,他无比遗憾,觉得,是不是他努力一下,总是有机会的。
然而黎星却告诉他,无关早晚,他认定的人只有裴云疏一人而已。
那时候,其实陆凛就已经放弃了。
只是他心里,总还是有两分妄念,总想着,年幼相识,命运早就将他们牵引在一起,或许,他对于黎星来说是不一样的,是有那么一丝丝独特的存在。
如今,就连那一丝丝妄念,都被打破。
原来,那些他自以为的命运牵引,对于黎星来说,是不值一提的,是厌恶的,是。。。不屑一顾的。
比遗忘更令人觉得心痛。
可能是天空蓝得太刺目,也可能是背后的伤口实在太痛,连呼吸里的风,都是疼的,陆凛抬头,眼眶里那些温热的东西,总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
。。。。。。
其实,陆凛那时候,还不是很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死。
他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死。
他问父亲,父亲沉默了片刻,只说:“你母亲是个疯子。”
父亲从来不掩饰对于母亲的厌恶,也有可能,是他实在掩饰不了了。
爱意是藏不住的,哪怕闭口不言,也会从眼睛里偷偷溜出来。
厌恶亦是如此。
陆凛见得多了,所以他能够很清晰分辨出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厌烦和恨意。
他真的十分清楚。
唯一令他看不懂的,是他的母亲,毕竟,一个正常人是没有办法揣测一个疯子的想法的。
“来,乖孩子,吃下去。”
那颗糖里浓烈难以言喻的味道,蔓延在整个口腔里。
很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恶呛。
真的拙劣的毒药啊。
让人想吐,但是他并没有吐出来。
因为,那是母亲难得的温柔。
平日里,母亲总是面目狰狞,掐着他的脖子,恨不得溺死他。
母亲嘻嘻哈哈疯魔般地笑着,好像是弄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比他还像个小孩子。
。。。但最终,疯了的母亲将这颗糖从他嘴里掏了出去。
这样难吃的毒药,母亲只给了他一颗,自己却喝了整整一瓶。
陆凛想,母亲。。。。。。大约讨厌他是真的讨厌,但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是爱他的。
陆凛大病一场,一直没能好全,发烧烧得反复,梦里,全是母亲在他面前满口涌出鲜血的模样。
好像流干了全身的血。
临死前,她仿佛有片刻的清醒,嘴里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月臣。
她临死都念念不忘的,是她所爱的人,而并非他这个儿子。
母亲新丧才过,父亲就另娶了一位新夫人。
陆凛看着那位新夫人,他张了张口,实在是喊不出母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