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
冯茜束着手,站在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茫茫雨幕。
“她在哪儿?”
在她身后,一个五短身材、神形猥琐的男子挠脸道:“我也不知道。我按照你的吩咐跟着她,可是她出了望江楼后,一眨眼就不见了。这段时间我找遍了里里外外所有角落,甚至连树丛也翻过,都不见她的踪影。”
男子说完,不由嘀咕道:“冯姑娘,我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办了,你该不会诓我吧?”
“废物!”冯茜大怒,她素来文弱,连表情也是纤纤细细的,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大的表情变化。冯茜胸脯剧烈起伏,骂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连一个中了药的女子都能跟丢,还敢反过来怨我?”
男子被骂的讪讪,他抓了抓脸,说:“那该怎么办?现在下雨了,越发没法找了。”
冯茜深深吸气,等气息平稳后,那个文弱又多智的冯姑娘也回来了。冯茜想了想,笃定道:“她中了药,跑不了的。今日望江楼人这么杂,不在外面,那就在某个男子的包厢内了。趁着现在下雨,你赶快走,拿着钱立刻离开西平城,近期内不要回来。以后,我和你素不相识,当然,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个男子不情不愿,他废了许多功夫,就是想一亲美人芳泽,尝一尝王爷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如今什么也没捞到,就让他背井离乡,东躲西藏,男子好大不乐意。
他看着冯茜纤瘦但难掩窈窕的腰身,露出贪婪之色。冯茜察觉到他的目光,嫌恶地避开:“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我是王府贵人,太后娘娘的亲信,少用你那种恶心的目光看我。信不信我只需要喊一句,你今日就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快滚!”
冯茜猛地暴呵,男子被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往后跑:“我知道了。一副短命相还这么凶,真是晦气……”
冯茜气的不轻,连连咳嗽。她用力捂着帕子,好容易止住咳,她缓慢放下手,见帕子上凝着几滴血。
冯茜瞳孔一缩,手指都颤抖起来。她死死握住帕子,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显出病态的青色。
“唐师师……”冯茜一字一顿,病弱的声音里蕴含着无限狠劲儿,“玉女沾了都发疯的玉楼春,我不信你熬得过。我倒要看看,这回,还有谁救你。”
第65章大雨
唐师师声音低弱,赵承钧没有听清,皱眉问:“是谁?放了什么东西?”
然而唐师师已经无力回答了,她闭着眼睛昏迷过去,赵承钧见势不对,将她打横抱起,快步放到侧间的床榻上。
赵承钧小心将她的脖颈靠在枕头上,撩开衣袖,按住她的脉搏。赵承钧刚来藩地的时候差点病死,养了一年才将将养好,自那之后,赵承钧就学会些基础药理。
赵承钧凝神细听,但唐师师却不安分。她衣服还是湿的,躺在榻上很不舒服,她左右摆动,想要挣脱赵承钧的束缚。
赵承钧被她打扰得没法集中精神,只能按住她的胳膊,微微呵道:“不要捣乱。”
可是唐师师现在哪里听得下去,她不住扯身上的衣服,嘴里喃喃:“是湿的,好难受。”
赵承钧怕她湿衣服穿久了得风寒,只好按住她两只手腕,说:“别乱动,我来。”
唐师师今日穿着玉色四合云纹长衫,长衫的扣子一直盘到脖颈。赵承钧探向最上方的扣子,碰到衣襟时,他微微顿住。
若是男子,昏迷后别人帮着换衣服、包扎,都不成问题。然而……唐师师是女子。
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终究不合礼法。
但是他看了眼唐师师的状况,又无奈地叹气。唐师师都成这个样子了,哪有功夫计较礼法?先救人要紧。
赵承钧去解唐师师领口的扣子,唐师师爱美,连扣子也做的花里胡哨。这不是赵承钧习惯的手法,他试了很久,竟然没法解开。唐师师还在不断捣乱,赵承钧只能按住她的肩膀,凑近了,仔细去看领扣的构造。
这时候,唐师师极细微地呢喃出几个字。她的唇形几乎未动,话音很快就消散了,快的仿佛错觉。
然而赵承钧离得近,正好听到。赵承钧瞳孔微微放大,倏地低头看向唐师师。
唐师师还昏迷着,脸颊绯红,眉尖微颦,整个人看起来很不正常。赵承钧终于知道这是什么药了,他刚才顺着毒的方向想,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有看出来。这分明是高门大院里,非常下作的媚药。
看她的样子,应当是在望江楼被人下了药。
赵承钧一时心情复杂,惊怒,后怕,又极其庆幸。这种药都霸道,而且防不胜防,她如果继续留在望江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可是她却不知为何,不管不顾奔回王府,甚至不惜冒着雨来找他。
某种意义上,她这个决定救了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