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风方才便到了。
他眉心雪莲剑纹隐约泛着乌黑,此刻终于隐下,心魔的叫嚣与劝诱在这一刻归于死寂。
若不是安无雪最后修为瞬间攀升,成功再度激发北冥剑阵全力以拦住第二道天雷,出寒剑眼下已经剑指劫云。
剑阵刚刚平寂,谢折风知道北冥四十九城中还有等他号令的落月弟子,第一城生灵还等着这一场雷劫的解释,曲氏魔修和曲问心背后之人或许还在第一城中流窜……
可他看着师兄那如坠鸟跌落的身影,刹那间,什么都忘了。
谢折风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师兄的脸上很是苍白,分明已经力竭昏睡过去,眉心却皱得紧紧的,似是梦中还在忧心那已经结束的登仙雷劫。
他不禁抬手,轻轻抚平安无雪的眉心。
可他刚一收手,那刚刚平展的眉心再度紧锁。
若是他能入梦,他恨不得持剑替师兄斩了梦中那些扰人清梦的妖魔。
北冥剑下,有的渡劫修士也在两道雷劫之后力竭,干脆在这不可能有魔修放肆的剑阵内打坐调息。
有人尚还清醒,望着出寒剑尊和那位突然死而复生还救了北冥的首座,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敢动。
上官了了气若游丝道:“他不恨你?”
她指的是这段时日谢折风和安无雪似是并无恩仇地同进同出。
谢折风瞥了她一眼,自嘲道:“他若是愿意恨才好。”
上官了了惨笑一声:“这才是他。他怎么样?有受伤吗?”
谢折风探了探安无雪经脉——渡劫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都比一个大境界还要大,安无雪转瞬间从渡劫初期到半步登仙之境,经脉骨血负担太大,此刻正在本能地吸收着灵力。
附近灵力都在疯狂往安无雪身上涌,形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漩涡,好在谢折风是仙体,不会被这疯了一般的灵力涌动所伤。
没什么大事,就是需要灵力修养。
谢折风稍稍放下心来,看向上官了了,抬手落印,在上官了了身上下了个术法。
他说:“我替你下了幻术,隐去你境界跌落一事,幻术会维持三日,应该足够你善后。”
他目光扫过在场仙修。
“在此之前,上官城主修为尽失一事若是传出,致北冥纷乱,吾剑斩之祭旗。”
此地但凡拎出一个,都是仙门望族或是千宗万派的执牛耳者,此刻却尽皆垂首道:“是。”
谢折风又丢给上官了了一物。
上官了了接过,意外道:“……借影石?”
这灵物能暂时记下一时半刻之事,但存世之数不多,使用又需要大量灵力,基本没人会想到。
谢折风会有此物,还是登仙后费尽心思寻到。
他这一两百年来总是奔走四方查那些被扣在安无雪身上的罪名,习惯藏于袖中,没曾想在观叶阵中用到了。
眼下丢
给上官了了,其中存了哪一段往事,又要让上官了了去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他又给远在其他城的玄方发了道调度落月弟子善后的传音。
做完这些,谢折风急着带安无雪去修养,抱起人便要走。
上官了了对他说:“城主府东南侧有一个长满梅花树的小院,深冬已至,此时远远望去已经能看到满院梅花。那是千年前他落脚北冥时最爱住的地方,我封禁多年——”
她止了话语。
谢折风和安无雪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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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分剑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