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问祈妄什么呢,你是不是收了我哥哥姐姐的钱才对我好的?
还是你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看上了我的背景?
每一句话尖锐得像刀锋,伤人又伤己,稍有不慎,就会从悬崖边跌落。
从心底来说,喻年并不愿意这样去问祈妄。
这根本是对祈妄,对他们两人感情的侮辱。
祈妄在他心里就是完美无缺的,哪怕在江阳县那个昏暗的民宿里,祈妄低头望着他,把自己说得很糟糕。
可是在他心里,祈妄永远干净得像初冬的新雪,没有一丝脏污,只是一片纯白。
他就是有种无畏的自信,自信祈妄是爱他的,所以他不需要逼问。
但他又不能当个鸵鸟,回避起这件事。
起码在哥哥姐姐心里,祈妄已经被定性成了一个欺骗他的小人。
如果祈妄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就算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哥哥姐姐也这辈子都不会接受祈妄。
喻年深吸了一口气,在地板上滚了一圈,小脸上满是纠结。
他躺了一会儿,手指犹豫地放在屏幕上,还没有按下去,他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喻年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是——“祈妄。”
他手指微微发抖,接了起来,放在了耳边,还没说话,眼睛就一酸,“喂?”
对面是短暂的沉默,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接。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喻年。”
喻年的眼泪顿时滚了下来。
他躺在地板上,一只手捂着眼睛,因为不想太丢脸,强行咬着嘴唇忍耐,但是抽抽噎噎的声音还是顺着电流传了过去。
“你好不好啊?”
他问。
他明明应该质问的。
他明明应该像每一个被辜负,被欺骗的人,去质问爱侣有没有背叛自己。
可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问祈妄好不好。
祈妄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手机。
他坐在窗边,今天外面下雪了,一片肃杀的白色。
这个地方安静偏僻,连行人都很少,坐在窗前看着雪花飘落,会错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遗忘了。
他该怎么回答呢?
他低头望着自己另一只手,上面多添了几道划痕,是这几天心不在焉,工作的时候不小心用刀具划过了表面。
可他一点不觉得痛。
喻年离开后,他所有的知觉像是麻木了喜悦被抽离,怒火被冰封,激情被消磨。
只有悲伤是真的。
像阴雨天的霉斑,一点点爬上身躯,把人变成一件破败的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