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远志摸着下巴,眯着眼睛道:“明儿,别看你遇到大事,冷静机警,一会儿脑子冒出一个计策来。可是遇到感情这事,还是个孩子啊,脸红耳赤,老爹一看便知。走吧,老爹这就带你去跟老太公讲讲理去……”说罢,柳远志便将自己儿子推出房门。
正房内,柳老太公一身淡紫色绸衣,盖着狐裘锦衾,神色疲惫地斜靠在黑雕木大床之上。
“爹……我们来看你来了。”柳远志带着柳明请安道。
“恩。”柳老太公微微点头。
尽管,屋内两个小火炉滋滋地冒着檀香烟,两位伺候老太公的丫鬟热得头上冒出滴滴汗珠。可是,那柳老太公,却仍然牙关打颤,冷得浑身颤抖。
柳明跟在一旁,见到此情此景,不免叹息岁月不饶人,几月前,老太公还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没想到这身体,突然就不行了。
最近家里,老太公和小叔接连病倒,使得柳明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爹……近来身体可好。”柳远志大着嗓门喊道。
“好啊,好啊。儿啊,你们来看我最好。”
旁边的丫鬟凑了上去,用手绢将老太公嘴角的口水擦去。
“爹……”柳远志嗓门很大,“我们今天,终于来与您商量杏儿婚约的事情。”
“什么?”柳老太公用手罩着耳朵道,“你说什么?”
“杏儿婚约……”
“什么?”柳老太公仍显昏聩之态。
柳明突然心生疑惑,老太公已经病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有精力替杏儿介绍对象?
柳远志也面露疑惑,扭过头来看着柳明:“明儿……奇了怪了,这杏儿婚约,到底是谁做的主啊?”
此时,屋外传来一声低沉音:“杏儿的婚约,是我做的主。”
“大……大哥……”柳远志脸色一凛,接着有些畏缩地重复道,“原来这是大哥做的主……”
长兄为父,柳远志见到自己大哥,还是有几分畏惧。
一身宝蓝丝绸直裰的柳先达背负双手,看了一眼病榻上的老太公,不动声色道:“还是让爹多休息,我们到外面叙话。”
“家中长辈议事,小子不便参加……”柳明做了个揖,摆了个姿态。
柳先达捻须微微一笑:“明儿倒是懂得礼节,不过,既然三变不在,你来听听也无妨。若是仔细说来,虽然关系远了些,你也算是那杏儿的堂兄。咱们一起进屋叙话吧。”
柳明心想,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大伯主谋。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大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三人来到偏房。柳先达让焦急如焚的两人落座,自己则不徐不缓地品着茶。
“二弟,明儿,尝尝这新鲜的明前龙井。这茶叶碧绿纤细,清香无比,实为佳品。”柳先达手握着白陶瓷茶壶盖,轻轻捋着茶汤表面的浮沫。
柳远志哪里还顾得上这什么龙井,他一口气将茶灌入口中,算是了事。接着,便挺直上身,问道:“大哥……这门亲事……是你介绍的?”
“暴殄天物……”柳先达摇了摇头,“这功夫茶,被你当成牛马饮。二弟,这么多年来,你的涵养功夫还没见长,还不如明儿……”
柳明在一旁虽然面带微笑,心中却恨得咬牙切齿,想着都是一家人,这位大伯还不说敞亮话,整天打哑谜,必然心怀鬼胎。
“好吧,二弟。既然你问得这么急,我也给你交个底。”柳先达放下茶盏,说道:“这门亲事,是我主张的。杏儿是个不错的姑娘,不远千里来投奔我们柳府。我做大伯的,自然要为她的前程负责。那典史杨大人,人品敦厚,才学出众,身居要职,我觉得,杏儿能够攀上他,也是修来的福分。”
“人品敦厚?我怎么没看出来?”柳远志不服气道。
“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