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当时的情况太过特殊,她也就没将这封号放在心上,阻塞沈紫诺的提醒下,才猛然想起还有这件事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了……”沈紫诺笑着摇头,眉目间染上了几分忱色。“在担心姐夫的身体?”沈紫言在一旁冷眼看着淡淡的问。沈紫诺点点头,“上次风寒以后,虽说过了不久便好了,可他没日没夜的只顾温书,身子迟早会熬不住的……”沈紫言轻抚额头无可奈何的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姐夫也不是三岁小儿,难道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话虽如此说……”沈紫诺羞涩的低下了头“可是你姐夫一门心思想要高中,光耀门楣。大伯已经三十出头的人了,却还只是区区秀才,小叔娶妻休妻,学业自然也就耽搁了。放眼望去,李家这一代也唯有你姐夫还有先希望。”
做人目的性太强,往往会很累。
沈紫言强忍住了,才没说出这句话来。
对于读书人来说,金榜题名,不仅仅意味着前途的希望还意味着对其十年寒窗的认可。李骏如此,沈青钰如此,无一例外,不同的是,只是苦读多年以后的结局有的人终身贫苦,六十岁了还是童生,有的人,却能年纪轻轻一鸣惊人。许熙十八岁即为状元,李家大公子三十岁出头却也只是秀才,就是这两种情况的鲜明对比。科考一事,向来不能强求。不仅要付出莫大的努力,还与自身天赋,考官喜好有关。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那你不妨多拿些休己出来,给姐夫做些补品补补身子。”沈紫诺忙不迭点头,“我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无论吃上多少比拼,还是照日的消瘦。”这事可就值得警惕了,沈紫诺年纪轻轻的,李骏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沈紫言几乎不敢想象。
沈紫言面色一变,字字句句的问道:“这事什么时候的事情?姐夫现在面色如何?食欲如何?睡眠如何?”一五一十的,盘问的十分仔细。她的语气严厉恳切,叫沈紫诺心中一凛,答道:“自上次风寒以后,一直咳嗽,后来吃了药,渐渐的好些了。入冬以后,每晚都要过了子时才歇下,鸡鸣时便起身,从不多眠。每日用饭也是草草用罢,倒也不挑嘴,备着什么,他便吃什么……”这么说来,不是身子不适,而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
离秋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沈紫言暗暗思付了一回,说道:“照如今的样子看来,你劝说怕是不能了。若是撞到了枪头上,说不准姐夫日后科考不如意,还会将气撒到你身上来……”“他不会的……”沈紫言未说完,便被沈紫诺匆匆打断,“你姐夫也是个知情知趣的,成亲这么久,从来没有红过脸……”
人心易变。
话到了嘴边,沈紫言却不知如何启口了。顿了顿,才放柔了语气,“现在是千钧一发的时候,姐夫正全心全意备考,你若是多说几句,只会叫人心中厌烦,倒不如静静的服侍着两个月。到了秋考以后,再从长计议不迟。”沈紫诺欲言又止,“你姐夫性情温和,我说上几句,倒也不会厌烦,只是我见着他形销骨立,心疼罢了。”
沈紫言默默的望着面前沈紫诺微蹙的眉头,半响无语。
正因为是姐妹,她说话才不用拐弯抹角的。
如今看来,只当自己多嘴了……
若李骏真如沈紫诺所说,千好百好,那她做妹妹的,也该欣慰了。
沈紫言向来不是自讨没趣之人,见沈紫诺已经不欲就此话题说下去,也就打住了话头,转而言他。“你这些日子,该没有什么不适之处吧?”“这倒是没有。”沈紫诺明显的松了口气,“吃食和平日没有两样,也不见困乏,我婆婆都笑言我怀像好……”姐妹二人说了一阵子话,放各自散了。
沈紫言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丝苦笑浮上嘴角。过了片刻,转头问立在一旁的秋水:“我是不是很多言?”“没有。”秋水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终有一日大姑奶奶能明白您的苦心。”“我倒是希望她永远不会明白。”沈紫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有些事情,是要经过流泪,才能明白的。
次日天明,趁着杜怀瑾离府的当口,沈紫言早早的去了福王妃处。只见福王妃也不知在和林妈妈说些什么,气氛十分热烈。见了她来,忙招招手“云儿昨儿个说起,要去空明寺祈福。你也跟着去一趟吧。”福王妃示意她坐下,“空明寺离王府也不远,只消小半个时辰,你跟着我们去祈福也好。”这是难得的外出机会,沈紫言自然不会错过。更何况还是福王妃盛情相邀,只当是临时抱佛脚也好,心存侥幸也好,自己生产在即,拜拜神仙,总没有坏处的。
“什么时候去?”沈紫言答应的很痛快,“我也好早做准备。”“明天就去。”福王妃没有片刻的犹豫,“到时候你和云儿,都随着我去。”沈紫言露出了笑容,“说起上次去空明寺,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心里微微一颤。
空明寺,是她和许熙,在金陵城初遇的地方。
那时候的许熙,正是新科状元,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在空明寺庙门前遇见。
不过是茫茫人海中不经意的一瞥。
随着时间流逝,她几乎渐渐忘了此事。直到后来,依稀记起,多年前的日事。而当年那个风神俊秀的少年,到得如今,在人前,也是从容微笑,挑不出一点瑕疵。
沈紫言心里微微一痛。
对于许熙,她一直怀着一种淡淡愧疚。
他越是云淡风轻,她越是想,在如今的从容下,又掩藏了多少落寞。
福王妃却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