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了解,珍儿绝不会做出盗窃之事,更不会偷走公主的手帕,放到他的身侧,这方帕子应是公主落下的。既然如此,昨夜出入卧房之人,除了珍儿,还有公主,或者说只有公主。
公主和珍儿为什么要说谎,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回想,可昨夜醉得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头疼欲裂。他只好作罢,不再回想,闭目揉额,此时随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子,今日王大人约您议事,马车已经备好了。
他将手帕匆匆叠好,藏到了怀里,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走吧。
账房里。
珍儿看了看荷包里的钱,惊讶抬头,公主,这钱多了。
徽容柔声道:不多,除了工钱和遣散费,还有你的嫁妆钱。
嫁妆钱?
你娘家清贫,若是嫁人,拿不出多少嫁妆,这点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珍儿热泪盈眶,公主的恩情珍儿无以为报,珍儿会尽快将赎身的钱还给公主,来世必定当牛做马回报公主。
好姑娘,别哭了。徽容为她擦拭眼泪,庄瑞在城外等你,收拾好东西走吧。
今日就走?珍儿疑惑。
徽容点头,越快越好,免得让人生疑。
入了夜,月明星稀,更阑人静。
萧崇良回到府里,一个婢女打扮的陌生女子端着一盆水走进卧房。
奴婢月枝,往后便由奴婢服侍大公子,这是公主的安排。
珍儿呢?
珍儿姑娘已经离府了。
萧崇良讶异,他正想着询问珍儿昨晚之事,哪怕她撒谎,他也能看出端倪,可没想到她已经走了。
他摇头叹息,你先下去吧。
月枝一怔,有些委屈,大公子不喜欢奴婢服侍吗?
不是,你很好。萧崇良和颜悦色地解释,我只是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静,有需要我会唤你。
月枝没再多言,顺从地退下去了。
萧崇良望着透着月光的窗棂,心绪复杂,剪不断,理还乱。他无意中瞥见了架子上的缥色瓷罐,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拿出一块香饼放在枕边,不一会儿,帐中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今日没有饮酒,不知醒酒功效如何,但这香气缓解了公务上的压力,放松了疲惫的身心,杂乱无章的思绪也变得清明。
难道昨夜照顾自己的人真的是公主?公主不小心遗落了手帕,为了避免落人口实,便与珍儿一同编了个谎,又急着送走了珍儿。
只有这样,一切才解释得通顺。
想到这里,萧崇良拿出了藏在怀里的手帕,细细看着,唇畔不自知地扬起一抹温柔笑意,萦绕在脑海里的美丽又柔弱的身影,如同帐中的芬芳香气,经久不散,挥之不去。
与公主相处了近四年,他就算是块木头,也能感受到公主的情意。
只是,谁都可以正大光明地爱慕公主,唯独他不能。
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那是从小敬重他、爱戴他,后来战死沙场的二弟萧显阳,同时也是西景的驸马,公主的丈夫。
他唇畔的笑意渐渐消失,目光黯然。他一向谦逊,不矜不伐,可唯独是自制力这方面,自视甚高。
他无奈垂眸,睡意阑珊,收起手帕,来到桌案前提笔练字。
香气仍旧芬芳,萦绕心头,桌案的宣纸上写满了慎独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