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将刀在火上烧了烧,狠了狠心,咬咬牙下手开始割除腐肉。
用刀杀人容易,用刀救人还是第一次。
李遗佯装镇定,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是真的不懂医,此刻竟然还有模有样的给这重伤垂死的人治伤。
一刀、两刀、三刀。。。当下刀次数多了,李遗似乎是忘记了手下的伤者还是个活人,下手越来越快,趁着刀势,在腐肉清除干净后李遗直接一刀向已经有些粘连闭合的伤口划开,鲜血和内部的脓血瞬间涌出。
李遗用刀尖往里探,透过金属碰击的声音顺利找到了伤口里的东西。
想来这就是罪魁祸首了。
李遗干脆伸出两根手指探进血洞里,捏住伤口中那东西的尾端,生生扯了出来。
出乎李遗的意料,这竟是一只袖箭!只是要比李遗常见的短上些,只有约莫三寸的长度。
李遗顾不上打量那么许多,随手一丢,抄起乌金就盖在不断向外涌血的伤口上。
许是伤口太大,乌金竟然止不住出血,李遗还是头一次遇见乌金失效的问题,不过作为眼下唯一的手段,李遗咬咬牙,将剩下所有的乌金一股脑盖在伤口上,抄起一块白布层层缠绕起来。
做完一切,他暗骂一声:“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一切落针可闻。
鲜血、腐肉散落在竹床四周,双手沾满血渍的李遗从地上捻起那支“袖箭”,扯过一块白布小心地包了起来。走到老人跟前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老人松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李遗走出屋门,梁犊等人主动闪到一旁,李遗就那么坐在门槛上,竹林摇晃,清风微动。将李遗的额头的汗水瞬间风干掉。
梁泽轻轻在他身边坐下,一旁的梁泊看看坐着的二人,再看看屋内依然生死不知的伤者,表情复杂。
目睹了一切的梁犊与卢名义对视一眼,后者默默摇头,梁犊只能暗暗叹气。
李遗抬头找到梁犊:“弄点吃的呗,饿了。”
梁泽闻言从怀里往外掏馒头,李遗连忙制止她:“得得得,自己留着吧。”瞟向梁犊等人,顺手将刀扔还给仇天旭。
”真行,手下破破烂烂,自己用的刀都这么精致。自己闺女连个白馒头都稀罕,自己倒是吃的膀大腰圆。”
梁犊等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梁犊使唤梁泊去取些吃的来,对李遗笑道:“看来你对我们有些误会。不过无妨,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
李遗挥挥手:”别以后了,我能做的都做了,里边那人能不能活我也说不准,但是你们该放我走了。”
说罢李遗起身准备离开。
熊韬横步拦在面前,卢名义始终是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我们没说过让你走。”
李遗讶然:”有你们这样耍无赖的吗,留下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仇天旭搓搓下巴:“小小年纪,能杀人,够狠。一个杀两个,能打;懂医懂药,够聪明。啧啧啧,让你走了,实在是我们的损失。”
纵然是口齿伶俐如李遗此刻也无话可说,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对习惯耍无赖的人付以信任,只能是再被耍一回。
老人从屋内走出,颇为焦急问李遗:“没什么反应啊。”
李遗闻言再次进入屋内,床上那人还是那副将要断气的模样,李遗小心查看了伤口和绷带,松了一口气:“血止住了,按道理来讲,伤口应该缝住会好的快些。但是。。。”
李遗拿出白布包裹的袖箭:“腹部的伤口太深,很难说在里边都伤到了哪些脏器,我不会,也不敢缝合。”
老人闻言仿佛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不死心问道:“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遗别开头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想了想,干脆扯开自己的衣袍,露出从前胸到腹部的那条狰狞蜈蚣。
老人见状,眉头顿时紧蹙:”这是。。。”
“不瞒老先生,这就是我那药加上缝合,才捡回了我一条命,当时我整整昏迷了一个月才醒过来。这位小哥的伤口虽不比我的严重,但是太深了,且耽搁了太久。此处又没有可以操刀缝合的人,所以我说,只能看他的命了。”
老人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的面庞,抱拳道:“多谢!我相信这孩子,命够硬,他能挺过来。”
李遗最终按捺下心中的好奇,没有在这个时候去问伤者的身份,更没有去问所谓这所谓怜人体内为何会有燕军的袖箭!
李遗也许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发现了袖箭上刻字的人。
一个简单的“燕”字铸印。
梁波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一个粗瓷碗里盛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李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