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马市,商谷县作为东来西往的交通要道,往来商队连绵不绝,骡马的需求量自然是非一般的大。
骡马交易,驼具修理、马队信息往来,都聚集在这骡马市里。
乔装打扮的李遗目的地就是这里,不过他来此不为买马,毕竟对他们现在的经济情况来说根本买不起两匹好马,即使能买得起也不会买,毕竟目标太大,否则他们也不至于昨日低价处理了一路骑来的骡马。
撇开那匹骡子不谈,那匹马可是正宗的辽地战马,李遗倒是无所谓,心疼得梁泊念叨的大半晌。
李遗在骡马交易的一个个栏场区旁边踅摸,每当有了来看骡马的人他就凑过去听人从哪来往哪里去。
李遗的目的就是想寻一个往豫州方向去的商队,夹在其中混出城去,只是连续偷听了几波下来,倒引得卖马买马的人极度戒备起来,怀疑是同行的奸细或者是哪里来的歹人。
终于在李遗搅黄了其中一个栏场的一宗眼看谈成的生意之后,李遗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场主带着伙计拦了下来。
对自己举动造成的影响确实一无所知的李遗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怯生生问道:“老板,我就看看也不让看啊?”
那老板哪里有什么好脾气跟他多费口舌,几个伙计一拥而上锢得李遗动弹不得,场主抡圆了巴掌就扇了上去。
纵然是吃过不少巴掌的李遗也被一下子打懵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骡马市上避险不偷听的规矩,直到挨了打他都在云里雾里,只觉得自己不明不白得又挨了顿打,这趟出门真的是没遇见什么好人。
吐出一口血水的李遗正过头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个反手巴掌将自己这边的嘴角也打烂了。
再次吐出血水的李遗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可是发火归发火,自己还是一点都挣脱不得,眼看场主的又一巴掌就要挥下来,李遗倔强地扬起脸。
爱打是吧,老子给你打,有种的打死我!
“啪”得一声,李遗只觉得自己即使是被死死抓住也差点飞了出去,大白天的看见了金星闪闪。
众人以为李遗昏死了过去,场主的怒气也消了大半,眼见得这少年嘴角流血,脖子后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力。
场主也怕自己打死了人,虽然当下的世道人命不值钱,但那也是对富贵豪庭而言的,自己一个贩马的,要是摊上了人命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场主紧张地探探鼻息,摸摸脉搏,见一切还算正常,安下心来,强装镇定地咳咳嗓子,自我开脱道:“这小子毁了俺三百贯的生意,我打他三巴掌,勉强算是扯平了。”
说完场主挥挥手示意伙计把人扔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去。
却听见不协调的人声哼哼唧唧,伙计急切道:“老板,这小子醒了?!醒的好快啊。”
老板眼睛一瞪:“我听见了!你想试试你能不能这么快?”
场主走回到李遗跟前,见少年着实醒了,一双眼睛的神光慢慢聚拢,嘴里哼哼唧唧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等了好一阵,李遗终于神游天外回到了自己体内,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张满是风霜的黝黑脸庞凑在自己脸前盯着看。
李遗再次吐出一口血水,只是麻木的脸庞没有力气吐得远,顺着嘴角流了下去。
场主凑近了想要听清他说什么,依稀听到了三个字:“继续打。”
“咦!”绰号牛脖颈的马栏场老板刚刚熄灭的火气再度燃了起来,今天算是见到比自己还牛劲儿的了,这脖颈犟筋比自己都粗。
场主扬起痛感还未消散的巴掌,还没打下就觉得分量似乎不够,四下寻找,看到了竖在一旁的马鞭。
似乎是怕打不死李遗,场主怒喝:“把他衣服给我扒了!”
伙计们自然言听计从,三下五除二李遗就光着膀子被架在了当场。
场主铆足了力气,马鞭挥出一个浑圆抽了下去。
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几乎同时,出声之人到了近前,一手扼住马场老板手腕使其霎时失了力,另一手当空抓住因惯性而冲李遗挥去的马鞭。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皆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待场主挽住麻痹的手腕,看清了来人样子,顿时一点气也生不出来,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