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样?”他低低的问,愈发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叶贞深吸一口气,唇边笑意清浅,“我想离开。”
那一刻,他忽然低眉狠狠盯着她的脸,怀抱松了松,最终他后退一步,如同对待仇敌般的注视着她微笑的脸,而后摇了摇头,齿缝里只蹦出两个字,“休想!”
闻言,叶贞敛了容色,继而浮现的是冷蔑的神色,“我知道走不得,也走不了。朝堂,后宫,东辑事都饶不过我。所以……”
他忽然换了眸色,半晌才道,“这样也好。”
语罢,长叹一声,“宫闱里待得久了,心都发霉,血都是冷的,如今趁着你的心还未完全冷却,早些离开也好。横竖进了这里,早晚要熬成鬼的。”
叶贞将自己的手伸出去,掌心里是他托离歌送来的那朵合欢花,都已经晒成干花,却还残存着彼时鲜艳的颜色。她笑了笑,“乾元殿后头的合欢树,是不是这里的?”
他微微一愣,“到底瞒不过你。”
松了口气,她低眉嫣然,“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继而抬了头,“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风阴握紧了剑柄。
叶贞道,“放了我哥,我的命便留在宫里。”
那一刻,他凝了眸中血色,她却知道,这笔交易定然是不划算的。没有了人质,很多的要求都会画上句点。就好比一张圣旨,若是没有玉玺盖印,只怕也是无人可信,只算是废话一篇而已。
“回去吧!”风阴转身。
“放了我哥!”叶贞喊了一声。
他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冷了声音,“不可能。”
倒吸一口冷气,叶贞冷笑两声,“你便如此不信任我?”
“宫中之人,自身尚且不信,遑论轻信旁人。左不过是一条命,你愿给就给,不愿意的话,也犯不着做交易。有些东西可以轮换,但有些东西,此生不可相谋。”风阴再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离开。
她知道,他原是想来分享她复仇过后的喜悦,可是他没想到她来,并非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交易。用自己的命,换兄长自由。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来意,所以才会问了那句“你想怎样”。
低眉干笑两声,叶贞不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顶上的明月。明月若是知我心,何故夜夜笑离人?
189。你开心吗?
东辑事的石柱群里,离歌与慕风华还在交手,叶贞极度无奈的看着两个高手过招的场景,只是可惜了这些精美的石柱。
离歌那一掌将石柱打得坑坑洼洼,慕风华也不示弱,让石柱多了几个掌印,越发的添了戾气。
“住手!”叶贞厉喝一声。
离歌纵身一跃,飞身落在叶贞身后。
慕风华紧随其后,一掌挥来,叶贞侧身一挡,掌风迎面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慕风华急忙收了掌,凌厉的掌风将她飞扬的鬓发齐齐斩断,飘落在地。他冷然无温,“你不要命了?”
叶贞面不改色,羽睫微扬,“也不怕千岁爷瞧着不痛快,深夜大动干戈,委实太过荒唐。”继而看了一眼离歌手中的白玉笛子,当下便明白慕风华何以这般愤怒,紧追着离歌不放。这白玉笛子本是他的心尖之物,寻常不准任何人碰一下,现下被离歌夺了去,自然是要抓狂的。
轻叹一声,叶贞看了离歌一眼,径自从她手中取回白玉笛子,“离歌惯来胡闹,大人莫要介怀,现下笛子完好无损,原物奉还。”说着,使了眼色让离歌退下。眼见着离歌走开,叶贞双手托着玉笛,恭敬呈上。
慕风华盯着她看了良久,那种眼神让叶贞有种即将被人拆骨入腹的错觉。这厢一怔,他的却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手,连带着那根白玉笛子一起捏在他的掌心。灼热的目光让叶贞有种急于躲闪的感觉,只能用力的挣扎了一下,这才脱开他的手。
白玉笛子已经奉还,叶贞无谓再与他纠缠不清。
“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卑职先行告退!”叶贞行了礼,抽身退开。
谁知身后却想起了慕风华低冷的笑声,“你大仇得报,觉得开心吗?”
叶贞顿住脚步,眉色微扬,清冷的开口,“开心。”
“你撒谎!”他冷喝,却大步走过来,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强制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她吃痛的凝眉,却见慕风华冷厉无温的眸子,如同刀刃般划过自己的脸颊。
“大人到底要说什么?”叶贞想要挣脱,奈何力有不逮。
“你的脸上何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悦。”他嗤冷,“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叶贞终于推开了他,“子非鱼怎知鱼之乐,子非我何知我不知鱼之乐。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心事,但卑职的心事定与大人无关。就好似大人手中的白玉笛子,曾几何时被你连累,如今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一件死物。大人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
她低眉,看见慕风华越发攥紧的拳头,几乎要将那根白玉笛子捏碎。眸色如血,狠戾而带着几分嗜血之色。他便站在月光里,死死的盯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有那么一刻的时间,想要杀了她。
四下的氛围宛若骤然冰冷,空气中游荡着桂花的清香,却有着隔世的无温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