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精油补充液的铝罐被抽了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罐子加了盐的水,也就是圣水。约翰长老站在机器旁边,左手的袖子挽起,一个修士用圣水给他洗干净了整条手臂,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同样经过圣水洗濯的银刀,在得到示意后,他将左手的手指指向装有圣水的铝罐。右手的刀子割开了另一只手的手腕,银刀非常锋利,只一下就拉出了一条细窄但有着三英寸长的伤口。约翰长老立刻并拢五指,让自己的血能顺着手掌的形状往下流淌,沿着手指滴入铝罐。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玫瑰花香,十分浓烈,但就和真正的玫瑰花香那样。这种香气一点儿也不会因为过于丰厚而让人感觉刺激不适,那是种让人陶醉与迷恋的气味。
在场的人,除了约翰长老,海曼。斯特朗雅各也在,还有四个修士,其中两个年纪与约翰长老相仿。虽然他们在此之前已经喝过了掺有约翰长老鲜血的圣水作为预防,但仍无法经受住这份诱惑——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几次,细微得几乎无法捕捉的粒子从他们的鼻腔进入肺部。被血液携带着扩散至全身,没多会,他们就感觉轻飘飘的,双脚无法抓紧地面,脊背上热乎乎的。好像已经长出了翅膀,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着他们。天堂的大门轰然敞开,历代的圣人杰瑞德与天使前来迎接他们,面带微笑,悦耳的歌声与甜蜜的滋味浸没了全身……他们的头、手臂和膝盖摇晃着下垂,肌肉绵软,眼睛合拢,就像是一口被浸湿的面粉口袋那样样松弛稀烂地倒了下去,头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很大的响声,但在场的其他四个人——海曼没有动作,也没有命令,约翰和另外两个较为年轻的修士(他们也是海曼的兄长)也没有动,没有说话。
海曼笔直地站立着,面无表情,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超越于人性之外的残忍与冷漠。
“不够坚定的人。”他轻轻地说,举起一只手,制止了想要为约翰长老上药包扎的修士:“这些还不够。”
约翰长老向他微微鞠躬,毫不犹豫地再次割开了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
鲜血流入罐子,机器嗡嗡地工作着,将如同玫瑰花一般芳香的血液与圣水的混合物送往各个房间。
***
“怎么,有问题吗?”
“不。”安东尼。霍普金斯说,一边站起身来,“但我得离开一下。”
“但检查结果还没全部出来呢。”白盐城的医生紧跟着站起来:“如果您感觉有点累的话,我们这儿有休息室。”
霍普金斯看着他,就像是蛇盯着一只青蛙,猫瞄着一只老鼠,更准确点,像是厨师瞅着一只鸡;医生的话语和血液一下子凝固住了,“食尸鬼”有着一双高贵而迷人的蓝灰色眼睛,但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他的凝视和微笑同样可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医生的脸,把他的呼喊压碎在了口腔里,同时提高了他的下巴,让咽喉完全的暴露出来,霍普金斯手指间夹着的一把薄如纸张的小刀从他的耳根温柔地滑下来——“食尸鬼”有段时间没动过刀子了,但干起活来还是挺利索熟练的——他在医生的脖子上开了一条细细长长的口子,鲜血因此没有喷射出来,而是不疾不徐地涌出来。
医生的眼睛睁的很大,只差那么一点就要突出眼眶,带着点儿迷惑不解,他扭动着身体想要抬起手,按住自己的伤口或是退开,但霍普金斯的刀子刺入了他的眼睛,左眼一下,右眼一下。
(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弥赛亚
“轮到你了,”别西卜懒洋洋地说,一边打了个若有若无的哈欠:“让我瞧瞧你的。”
假如可以的话,撒沙更喜欢慢吞吞地啜饮任何一种饮料,葡萄酒、加冰的苏打水、加了各色香料和茶叶的牛奶,当然,也包括咖啡,但他也懒得在这种小事情上违逆朋友的愿望,他喝掉了自己的咖啡,拧着那只小小的把儿,准备把它反转过来摆在杯碟上面。
杯子从大约三四英寸的地方掉了下来,斜着敲在碟子上,发出响亮尖锐的碰撞声,尚未凝固的咖啡渣溅得到处都是。
这简直是一个难以想象的错误,不知是神灵还是魔鬼赐予他们的能力不仅仅作用在那些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地方,它同样给他们带来了超越普通人的感官、体力、痊愈能力与敏捷度,哪怕是看起来已经臃肿到了犹如一块半融化的黄油般的切加勒。比桑地,也能轻而易举地捉住一只存在于视线范围之内的小鸟或是老鼠。大霍普金斯移动的时候更是会令人联想起电影中常见的吸血鬼——一片擦过眼角的黑影,一阵掠过面颊的风,一股子稍纵即逝的麝香和烟草味儿,只要他愿意,被他杀死的人在最初的几秒钟里根本就是一无所觉。
别西卜跳了起来,确切点说,他以为自己跳了起来,但旁人看来,他只能说是有点迟钝的伸出手臂,向前扑去。但我们不得不说,这还是挺必要的,因为撒沙简直就是直挺挺地一头栽倒在小圆桌上——如果没有别西卜的手臂,他的鼻子和嘴唇都要遭殃。
“哦,”别西卜含混地抱怨道:“我从未想到过你会重过切加勒。”真不是个好兆头,只有喝醉酒、被麻醉和死掉的人才会这么重和软。
撒沙没说话,他的力气和残存的思想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譬如说,别西卜。他动作迟钝地抬了抬手,小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别西卜裸露着的脖子。
温热的无形力量涌入别西卜的身体,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而鲜明,持续时间很短,大概只有两三秒种,但已经足够让别西卜清醒,几条从腰部以上分出的肌肉束从宽松的衬衫下溜出来,一直伸到地面。
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但这并不能阻止别西卜分出的那一部分感受到持续而有节奏的震动。正有人往这儿来,别西卜的一根小触手帮助他的手臂卷住已经完全瘫软的朋友,另外两根自背阔肌延伸而来的触手伸向了高度约在六英尺以上的窗户——这所特殊的小旅馆里所有的窗户都很高。很小,就像是十五世纪之前的城堡和教堂,几乎只能容许阳光、空气与不超过十磅的生物出入——举个例子,猫可以,但不能太肥。
看似柔软脆弱的触手蛮横地撕开了装饰用的铁窗棂。击碎玻璃,窗外冰冷而寒冷的空气涌入别西卜的鼻孔,他的鼻子有点发痒,伴随着一个小小的喷嚏,更多的肌肉条束从他的身体里伸出来,插入砖石的缝隙。帮助他攀上光滑的墙壁,一部分肌肉蠕动着,小霍普金斯被移动到他的背后。别西卜的十只手指尖伸长,变硬,变尖,变钝,它们就像是锤子和凿子。先是细碎、然后是大块的混凝土摔落下去,别西卜从拓宽的出口探出身体。带着咸味的风立刻包裹住了他,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夜晚的街道静谧阴沉的如同一条废弃已久的墓穴甬道,没有人,也没有光。
别西卜带着撒沙,比一只猫更灵巧轻捷地跳到了路面上,现在正在下雨,雨不大,雨丝细密,路面上黝黑一片。
几乎就在他落地的同时,他就被击中了,经过强化的皮肤与肌肉甚至能够抵御住威力不大的子弹,但这种子弹是特殊的。在海神岛上长大的男孩知道那是什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