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北川泽野的话,乔庭之心中的第一想法是——真是完全不敢反驳的理由啊,对方完全占据道德高地。
偏偏北川泽野的目光坚定又暗藏悲戚。
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简直就像说:“你们要杀就杀了我吧,我已经维护了北川家的荣光。”
一方是为了死去弟弟努力挣扎的可怜哥哥,一方是面无表情的宣郁和笑面虎似的悟山大师。
乔庭之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那个罪大恶极的反派,而且是欺男霸女的黑社会。
剧本里有这一段吗?他们不是代表着正义来协助江施主突破重围吗?
现在这个情况是要闹哪样?
他们下一秒是不是应该给面前快要碎了的北川少主一个鼓励的拥抱?嘴上还要说:“好兄弟你太不容易了,来我给孩子捐点看病钱。”
乔庭之还在风中凌乱,一旁的宣郁却十分平静。
他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你对折雪有好感的原因吗?”
乔庭之:“!?”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怎么又突然跳到了言情频道?
在北川泽野的注视下,宣郁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你觉得你和折雪一样,而她做了你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她敢把自己的反抗摆在明面。”
他朝北川微微挑了挑眉:“你以为你还在挣扎,其实你心里早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北川泽野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很清楚,”宣郁完全不在意他此时的反应,“你和折雪从来都不一样,她永远不会想要复活江允知。”
“你怎么敢说……”
“就凭江允知死在宗一合手里。”
宣郁的声音也逐渐冷起来:“就凭杀死你弟弟的人是你自己。”
他朝北川泽野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唇边露出一点嘲讽的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特别厉害?为了你死去的弟弟和整个世界为敌的感觉棒极了吧?”
“但你搞错了一件事,你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你根本没想过那个孩子到底愿不愿意接受你施舍的生命。
“你刚才说得对,你很愧疚,而你想复活他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受折磨……你才是那个真正傲慢的人。”
宣郁这近乎斥责的话让北川泽野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他扶住旁边的车,手下有了一点可以依靠的坚实触感后才勉强稳住心神。
为什么那孩子不会想要生命?
他肯定会想要和普通人一样的人生,他不用再被关在那座房子里,不用被当成实验体,不会再被当成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廉价生命。
作为哥哥,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给他一个安稳的……
“你想的只有你自己,北川泽野,”宣郁声音很轻,“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北川泽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但宣郁脸上那种悲悯又伤感的神情让他始终无法开口反驳。
他脸上不再有嘲讽的神情,而是一种淡淡悲伤,像是自己也感受到了某种痛苦。
宣郁轻声说:“我之前也是这种傲慢的想法,我以为我把自己的一切给她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