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圣人对于臣等忠言全然不听,我汉家江山,恐为胡贼所窃。”
害怕宫中有眼线的李怏,自然不敢直面回答诸臣,可又没办法弃他们离去,于是安抚道:“胡贼若真有反心,圣人必会察觉的,潼关险要,诸位大臣勿忧。”
“殿下…”
“好了,若是陆善真要造反,朝廷也有应对之举。”
太子李怏又道。
见太子如此懦弱不敢言语,诸臣自知也无法再问出什么,只得纷纷拜离。
众臣便想询问雍王李忱与荣王,而此时的李忱,早已离开了花萼相辉楼,并走了一条少有人走的夹道出宫,而就在她即将到达宫门时,却被一名身穿绯袍腰系金带的官员拦住。
那官员提着灯笼向他叉手,“见过十三大王。”
“卫千牛备?”
李忱看着眉目清秀的卫应物,“圣人不是喝醉了么。”
一片花瓣落在了李忱的幞头上,卫应物叉手回道:“并非圣人。”
李忱由是明白,“你…”
“大王莫要误会,”卫应物回道,“娘子是那仙人般的人物,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染指的。”
张贵妃的容貌以及才情,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抗拒,正因为此,连一向厌恶女子的皇帝,都对张贵妃千依百顺。
卫应物见李忱似乎不信任,于是便又道:“下官自幼顽劣,仰仗家中权势,横行街里,然而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天子的内宫,况且家父已为下官选了一门亲事。”
李忱见卫应该慌慌张张解释,于是笑道:“卫千牛备可知,有些事,不解释,比解释要更让人相信。”
卫应物有些惊讶,“十三大王是通过什么看出来的?”
李忱没有回话,卫应物便摸了摸脑袋,“父亲替我选的亲事,我并不想要,那女子是官宦嫡女,与我一样出身书香门第,是个有名的才女,然而我却空有门第,没有真才实学,因我父亲的缘故,世人便觉得我应当也是个才子。”
“不怕大王笑话,我念的那些诗句,也不过是为了吸引长安那些闺阁中不懂诗文的小娘子。”
不得不说,在假装正人君子俘获女子之心这方面,卫应物的确是有些本事。
李忱改道推着轮车向前,缓缓说道:“读书不怕早晚,若是肯用心,后来者也能居上。”
卫应物上前主动推起了李忱的轮车,回道:“读书对下官而言,还是算了吧,卫氏一族,家大业大,我如今这般,也挺好。”
京兆卫氏,乃当朝氏族之最盛,像卫应物这般不学无术的人,也能够凭借门萌而获得一个显耀的职位,同僚也都巴结与奉承他,因此他便更加不想读那些枯燥的书了。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再强大的背景与靠山,终不如自己的能力重要。”
李忱说道,“当然,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说话间,卫应物将李忱推到了兴庆宫的城楼上,城楼西是长安城,东则是龙池。
看见张贵妃后,卫应物弓腰离开,张贵妃站在城楼之上,迎着西侧漕渠吹来的寒风,花瓣在空中起舞,而城楼底下是万家灯火,游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尽兴而归的笑容。
李忱推着轮车上前,张贵妃的眼里明明印着无数明亮的灯火,却依旧还是那么孤寂。
“上元安康。”
李忱忽然开口说道。
张贵妃为之一愣,而后笑回道:“上元安康,忱郎。”
“夜深了。”
李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