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杨金豹在萘蘼架下,偷看郭彩云舞剑,看到忘情处,情不由己,喊了一声:“好剑法!”
郭大朋乃是练武之人,听见有人在暗中叫好,其快无比,说了一声:“什么人?”话声未了,人已到了茶蔷架下。杨金豹本要逃跑,后来一想:我怕者何来?郭大朋既已听出,我就出去和他斗斗,又有何妨!所以郭大朋轻身窜到茶蘼架下时,他不避不躲,昂然走了出来。
郭大朋问:“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你的狗命?”
杨金豹自然不会听他这一套,刚要答话,眼看一场恶斗就要发生,哪知郭彩云却抢在前头,说了一席话,解开了郭大朋的疑虑。
要知郭彩云如何说法,下回分解。
第010回 父心不足行逆事 女生外向反潼关
且说郭大朋问杨金豹: “你是何人,为何偷入我的花园?倘不实言,小心尔的狗命!”
杨金豹刚要答言,就听郭彩云说: “啊呀!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杨金豹听她这幺一说,就把话咽下,昂然往那里一站,沉默不语。
郭彩云为什么说杨金豹是卖马的呢?原来这位姑娘聪明伶俐,心眼特别快,她一看见是杨金豹,就想:他绝不会撒谎,必然要报出真实姓名。爹爹要害他们全家,他报了真实姓名,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忽然,她想起自己昨天刚买了一匹好马。因为自己要试骑三天,才肯付钱,所以让卖马人在府内住着等候。她情急智生,所以说: “你不是卖马的周豹吗?”
郭大朋问:“彩云!什么卖马的周豹?”
郭彩云回说: “爹爹!孩儿昨天买了周豹一匹好马,我要试骑三天,才付他钱。故而让他在下人房中住着,等候拿他的马钱。”
杨金豹听郭彩云这么说,自然知道她的用意,他也不愿意在还没有救出全家之前,就暴露自己的身分。自己虽然不怕他,可于搭救全家无益,所以也就顺着郭彩云的话,说:“大帅!小人周豹,在府上等候马价银子,因一时无事,出来闲走,到这里看见小姐舞剑。因为小姐剑术高超,故而失口叫了一声好!还请大帅原宥!”
郭大朋一听,两个人的话对了茬,也就不疑心了,说:“原来是卖马的。想不到你还懂得武艺!”
杨金豹总归是年轻好胜,他要说自己不懂,不过是胡乱叫好,然后道歉走去,也就没事了。谁知他却说了一句:“小人略懂一二。”“略懂一二。”明着是自谦,实际是自夸。郭大朋老奸巨滑,岂能听不出来。
说: “嗬!想不到你还是位行家。请你也舞一趟剑,让我们一饱眼福,如何?”
杨金豹想:舞剑就舞剑,还能叫你把我考住。因而向前一步一拱手: “大帅有命,敢不依从。只是小人未曾带剑,请借贵府宝剑一用!”
郭大朋一听,心想:嗬!这小伙子说话不俗,也许真会舞剑,也未可知。忙说:“彩云,把你的宝剑借他一用。”
郭彩云这时心里很矛盾,又愿意他舞剑,又害怕他舞剑。她对杨金豹虽然一见钟情,但不知他的武艺如何?因而愿意他舞剑,自己可以看个究竟;但,她也知道,倘若他武艺高强,父亲自然会看出来,那时必然对他产生疑虑,于他搭救全家不利。
虽然如此,她父亲发了话,她不能不遵。所以只好把自己的宝剑向杨金豹扔去,说了一声: “接剑!”
杨金豹从容不迫,伸手把宝剑接住,往当场一站,先冲郭大朋,张廷壁一拱手,然后摆了一个预备式,走行门,迈过步,剑交右手,左手剑诀引领,右手宝剑跟上,一道银光上下翻飞。这道银光婉转舒畅,这道银光通天彻地,这道银光行东就西,这道银光快慢如意。这真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郭大朋看杨金豹剑法如此精妙,如此纯熟,心想:看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艺,这比自己的宝贝儿子郭录强多了,因而起了爱才之念。等杨金豹一趟宝剑舞过之后,就说:“周豹!你的武艺不错,本帅手下正需人手,你留在潼关,本帅一定设法提拔你!”
杨金豹听了,心说:谁稀罕你来提拔。不过,他既然发了话,我在这里就不用藏藏躲躲了,待到和彩云商量出办法,救了全家,那时再走,也不为晚。他这个想法未免有点一相情愿。他哪知道,大祸马上就要临身。
当时,杨金豹向郭大朋一抱腕,说了一声: “谢大帅栽培!”
就在这同时,忽听一声:“且慢!”就见从演武厅角门进来一人,快步走向郭大朋,边走边说:“大哥,小弟回来啦!”这人是谁?正是押解王兰英、杨开胜囚车的潼关副帅郭金朋。
郭金朋在独龙山二友庄前战败,丢了囚车,心里很不痛快,沿途走走停停,经常是酒醉睡卧在客店,所以他反倒比杨金豹迟到潼关帅府。他回来后,天色已晚。到前厅一问,说大帅在演武厅,就来这里要向大帅禀报。他来时正赶上杨金豹舞剑。开始他没有注意,因为杨金豹在二友庄打仗时,是道童打扮,现在换了武生公子打扮。郭金朋见这个武生公子宝剑舞得甚是精彩,所以就站住留神观看,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武生公子眼熟,忽然想起在二友庄战败老道刘紫灵的小老道和这个武生公子长得一样,所以,他听大哥郭大朋说要提拨这个武生公子,这才说了一声: “且慢!”然后快步走向郭大朋。
郭大朋和张廷璧一看,是郭金朋回来啦,二人都站起来让座。杨金豹一看,认识,知道自己的真面再也隐藏不住了,就想:和他们拼了算了。可是,他一看郭彩云挺沉得住气,还暗中给杨金豹使眼色,叫他不可轻举妄动。因为,她不知道杨金豹在二友庄前曾经和郭金朋朝过面,所以她一点也不惊慌。
这时,郭金朋坐下来,不冷不热地对杨金豹说: “这位公子好生面善,请问你的高姓大名?”
没等扬金豹说话,郭彩云忙说: “二叔!您老人家回来啦?您问这位公子呀,他叫周豹。侄女我昨天买了他的一匹马,是侄女要试骑三天,所以没有付他马价。他是个马贩子,在这里等候拿卖马的银子。”
郭金朋带笑不笑地说:“不对吧!他几时改行贩马啦?前两天他还是个小老道哪,怎么说改就改了。”
杨金豹想:既然郭彩云紧着替我遮盖,我也得分辩两句,说:“小生周豹,只因家中急需,故而将家传好马变卖。这位帅爷说什么改行、老道,小生听不明白。” 郭金朋这时也有点拿不准了。在二友庄打仗时,是小老道.现在是一个公子,而且又有亲侄女为他作证。但是,他不能轻易放过,说:“你不要假装不明白,你的方天画戟使的好生厉害!”
杨金豹故意莫名其妙地说: “什么方天画戟。小生不过刚刚学会一套剑法,刚才在大帅面前献丑了。”
郭彩云说: “二叔!依你说,这位周公子就是会使方天画戟的小老道?” 郭金朋说:“不错!” 郭彩云说: “二叔,你和爸爸都是武将,武将哪有不随身携带自己拿手的兵器,又把自己的坐骑卖了的道理?”
郭金朋一时答不上来,说: “这个……”他没词回答郭彩云,可又不愿轻易放弃自己的怀疑,于是对他哥哥郭大朋说:
“兄长!你看怎么办?”
郭大朋对他的女儿自然是信任的,可是又不好过于驳了弟弟的面子,只好说:
“这么办吧,先让人把这位周公子送到空屋之内,看守起来,让他暂屈一时,等派人查清楚了,再行处理。你们看如何?”
郭金朋一时拿不出证据,只好答应。彩云想:押在空屋之内,呆会我去找他,再商量怎么办。郭大朋见双方没有异议,于是说了一声: “来人,请这位周公子到空屋之内,你们要好生侍候!”
家将们自然明白大帅的意思,但也看出了小姐的意思,所以表面对杨金豹很厉害,实际又不敢惹他!诚恐触犯了小姐。
杨金豹被带走后,郭金朋把在独龙山二友庄双方战斗,最后战败,丢了囚车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向他哥哥郭大朋讲了一遍。郭大朋听了,很是生气。说:
“二友庄的庄主,竞有如此大的胆子,我们就用这个理由,上奏朝廷,就说是佘太君派人干的。这样,杀佘太君杨家一家,岂不就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