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面不改色:“反正写来写去都一样,我眼睛又不好。”
让他们两个合看一封吧,反正他眼睛看不见,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两人写了那么多,见到这回信,会不会气得双眼发黑。
赵子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用,昨儿晚上赶了一夜的奏折,今儿早上起来继续写,写着写着忽然打了个喷嚏,嘟囔一句,是不是有人在念叨自己,揉揉鼻子继续写。
两年一次的科举,因为过于劳民伤财,改作了三年一次,这之后百里璟就说要将其他不合理的也都改一改,一直拖到这几日,才在殿上与群臣商议了一番。
赵子宴虽然觉得百里璟这皇帝做得不大好,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大梁可用之人真的不少,其中有些人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但毕竟是少数,个个支支吾吾,词不达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赵子宴今非昔比,百里容得了重视,连带着他也扶摇直上,其余教导百里容的太傅学士不是林家门生就是颜家门人,只有赵子宴,虽说他一直与颜如玉私下交好,可是朝堂之上与两位丞相针锋相对,丝毫不买账。
百里璟戒心虽然犹在,可是赵子宴是何等的聪明人,他知道进退,将他自己与百里璟之间的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颜如玉恨着百里璟,逢场作戏他都不愿意,可是赵子宴不同,在赵子宴眼里,百里璟就是他的登天梯。
“……官员冗多,事务繁琐,……裁撤冗官,则事由繁化简……”龙飞凤舞,写完了这一部分,赵子宴又看了一遍,将不妥的地方改了一遍,提笔继续。
还远远不够,官员,税收,俸禄,兵马,文教礼俗,甚至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这些还都是小事情,最重要的还在下面:土地,百姓的土地。
恨不得多长一只手,赵子宴一刻没停犹觉得速度太慢,专心致志一条条列下去,连百里容在身边站了一会儿都没有发觉。
“太傅。”
顾不得抬头,赵子宴张口:“怎么了?”
“你今天不是要教我‘不战屈人之兵’吗?”又看到一旁没有动的饭菜,“太傅还没有用早饭?”
赵子宴摇头:“明天教,你先自己取了书去看。”
百里容不甘心:“可是我自己看不懂。”
“那就先去祁太傅那里。”
百里容不做声,赵子宴见他一直站在一边,这才停了手,想要抚一抚他的头,百里容闷声头一偏,躲过去了。
“怎么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有就是,我不喜欢祁太傅和席学士,我想听你讲。”
不喜欢祁太傅还情有可原,可是席大学士,连颜如玉有时候都要和他请教一番,天底下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想要听这位学士讲一讲课业,他怎么就不识货呢?
“那你先等一等。”赵子宴说着又提起笔来,笔未落,百里容的手就盖在了那页纸上。
“太傅还没有用饭。”
赵子宴简直要咬牙了,可是看在太子殿下执拗眼神的份儿上,赵子宴妥协了,嘴里吃着东西,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国策,用完了早饭,百里容死活不让写了,赵子宴觉得百里容的叛逆期来了,往日里他都很听话的,近来这一段时间和以前不大一样。
“我这是在帮你治理国家。”
“那是治理国家重要还是教我读书重要?”
当然是治理国家重要!这怎么能同日而语?但是善解人意的赵子宴微微一笑,开口却道:“一样重要。”
☆、第七十九章
纵然是太子又怎样,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百里容将信将疑看着赵子宴,有些不大相信。
赵子宴再接再厉,极是真诚,一张嘴里能吐出莲花来,好说歹说,终于将太子殿下他给劝走了,长出一口气,提笔继续。
呕心沥血,近多少年连做梦都想着的治国安邦之策,一条条跃然于纸上,这一刻,什么儿女情长,什么迷茫犹豫,全被他抛到了脑后去,他天生就该是走这条路的,赵子宴无比坚信。
厚厚的奏折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赵子宴踌躇满志,几乎要看见由他开创的盛世清明。
过了五六日,百里璟迟迟不见动静,赵子宴有些急,也不方便去打听,早朝一过,却被江公公留了下来。
百里璟一言不发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看着百里容和赵子宴,百里容一向和百里璟不大亲近,规规矩矩请安之后,就一直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