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三骑威风赫赫的奔来,越来越近……冰娘的眼儿倏地睁大了,为首者高大英伟,容貌粗犷方正,一身耀目红袍包裹住玄铁钟甲,斜飞的浓眉如剑似刀,眸光如电般扫视了过来。
她觉得浑身上下像电触雷击般,周遭的人声马蹄陡地消失了,耳朵和脑子瞬间凝结空白,只剩下怦咚怦咚的心跳声剧烈回响,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
他的双眸湛然悠亮,神秘得如同黑夜星光。
然后咻地一声,天地玄黄宇宙世界又恢复到原位。
她眨了眨眼,咦,刚刚是怎么回事?
哎呀,不管,眼前这个威武如天神的红袍男人就是横扫东西南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红袍大将军——世从军吗?
黑亮的骏马缓缓放慢蹄步,眼看就要经过她而踱进大门,冰娘一急,陡地大叫——
“相公!”
五人三马同时僵住,像是瞬间被点穴或下了符,五双眼睛和三双马眼不约而同瞪向她。
“相公!”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她索性叫得更大声。
最后只剩下世从军瞪著她,因为其他四人三马看的都是他。
意识到自己被投以异样的眼光,从军更加不爽,只不过他平常很少发火,自然也不会轻易就动怒。
他只是微微撩起一边的浓眉,语音低沉如山,“敢问大婶,你唤我什么?”
哇!他的人不但伟岸高大,就连声音都浑厚有力——冰娘勉强止住口水潺潺流……咦,怎么又叫人家大婶啦!
冰娘叹了一口气,“相公,是我,我是冰娘啊。”
他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想起她是谁的样子,“我是你相公?”
她点点头,手心冒汗、嘴角抽搐、脚底发麻。
“你是我娘子?”
“嗳。”她陪笑。
他又扬眉,“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她的笑容僵了僵,真要命,她忘记这部分了。
可是事到临头,所有的人都看著她,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难道你都忘了吗?”她开始扁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我们当初是天地为证、日月为鉴,而且还交换了信物的……难道你想不认帐?”
众人眸光里的愕然渐渐化为同情,然后纷纷射向从军。
从属下们的眼神中,从军发现自己突然从伟大英明的将军变成了薄幸负心的陈世美,他不禁一阵恼火。
“你是谁派来胡闹的?”他沉声质问。
难道他这阵子还不够倒楣吗?公务繁重之余还被皇帝叫去逼婚,天天千方百计想找个假新娘未果,现在回府又遇到个疯婆子半路认夫,接下来还有什么?天空下起比马大的冰雹把他砸昏吗?
原本站在原地看热闹的部属陡地鸦雀无声,并且开始偷偷摸摸地溜进府里,就连马儿都不敢发出太大的蹄声。
将军生气了,这下可不是弄著玩的。
看大家都跑光光,只剩两尊动弹不得的大石狮无辜地蹲在原地,冰娘开始猛吞口水,头皮阵阵发麻。
“我……不是……胡闹……我连破茅房都给卖了……还带著锅碗瓢盆外加爹娘的牌位进京来找你……由此可见得我有多认真……”她结结巴巴的说。
他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这一切跟我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她理所当然地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进京来投靠相公,那你叫我要到哪里去?”
听听,说得跟真的一样。从军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冰娘畏缩了下,又急忙勇敢地抬头挺胸,“难不成你要我流落烟花柳巷倚栏卖笑吗?”
“你?倚栏卖笑?”他怀疑地上下打量。
冰娘被瞧得浑身不自在,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你怀疑我没有美色吗?”
“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你没有美色。”他直截了当地回道。
从军生平不懂得什么叫冷嘲热讽,他只懂得什么叫实话实说。
闻言,冰娘自尊心大大受损,“你这样讲是在诋毁自己的眼光喔,如果我没有美色的话,那你怎么会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