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定心想这姑娘倒也粗中有细,笑了笑以示感谢,从容地展开信纸。然而只瞄了一眼,他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有展眉提醒在前,所有人此刻都盯在云初定的脸上,见他僵住,不由得都担心:难道那信纸上真的有毒?几个人当即“刷”地刀剑出鞘。
云初定收起了信纸,说道:“我去。”
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而绿岫也没有半分迟疑:“你不能去!”
云初定坚持道:“我心里有数。”
绿岫也坚持:“你身体受不了。”她何尝不知道云初定如此决定必有其因,而一旦他有所决定,就不容更改;但是,他连战了一日一夜,刚从凶险之地出离,她怎么放心让他再一个人回到那凶险之地去?
环顾众人,碧血旗有的是战士,但没有武功好手。她责任所在,就是为了让他的牺牲有所收获也不可能陪他前去,原本最合适的雷诺已经倒下——
“云大哥,我陪你去!”展眉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是一怔。展眉的手依然紧紧抓住了雷诺,但是神色语气却无比坚定:“我去!我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轻功还可以。我陪云大哥去,一旦有什么事,我就算一时帮不上忙,也能回来报信。”
她的想法非常单纯,然而这单纯的想法却是目前最好的方法。而她既然表示了要去,就想清楚了自己必须同雷诺暂时分开。这于她,千难万难,可她同样是一旦决定就绝无反悔的人!
因为对彼此太过了解,绿岫不再说什么客气的话,她也给了展眉一句话:“雷诺兄弟,我保证照顾好他!”
展眉摸了摸雷诺的眉眼,道:“姐姐放心,我也会照顾好云大哥。”
她们把自己的男人交付于对方手中,这是比彼此换命都要好的交情。
…………
一行四骑迎着太阳的方向而去,绿岫待他们再也看不见了,才回过头来。美丽得毫无瑕疵的脸庞上已然静水无波:“乌都奈,我们走吧。”
乌都奈应道:“是。”想了一想,问道:“那信上会是什么?竟让云旗主……”
绿岫道:“乌都奈,现在你是碧血旗的旗主,不要再叫他旗主了。”
乌都奈一凛:“是,圣女。”他明白,她这是在提醒他,他们面前会有更严峻的事等着,云初定既然选择了与他们分割,那便表明,那信上所谈,也即他所谓的“私事”。他们作为“外人”,无法介入。而想帮他的忙,就是把碧血旗带回应有的轨道去!
展眉跟在云初定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如今微微弯曲,显是十分疲惫。她不敢多问,默默随行。
忽然,云初定勒住了马,说道:“且慢。”
那两个鞑靼人问道:“怎么?”
云初定却是和展眉说话:“展家妹子,你先回去。”
展眉一惊,道:“我们不是说好了么?我说要陪你去敌营,怎么能又回去?”
云初定摇摇头:“我让你跟来,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她不会让我离开。但是此去我心中无底,我不能让你跟着我涉险。”
展眉倔强地道:“云大哥,你耍我可就打错主意了!我可是最会耍赖的,我不回去,我跟定你了。”
云初定道:“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雷兄弟交待?”
展眉道:“你和他既然是兄弟,就留着命好好保护我啊!~”她果然是耍赖上了。
云初定叹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既然让她来,却再来这么一劝,着实蠢到家了,于是道:“那你也答应我,在危险的境地下,你以保命为先。就算我死了,你必须要让她知道我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我。”
展眉展眉一笑:“成交!”
一行四骑,继续前行。
去往鞑靼人大营的路上,他们经过昨天的战场,6续看到有人在做战场清理,尸横遍野,就着衰黄的草、冷冷秋风,更是凄凉萧瑟。见到云初定经过,他们无不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看他,目光中又敬又惧。
展眉想,一个人若能做到让敌人以如此眼光相待,也是足够了。
不久以后,他们进入鞑靼人的营帐。那二位鞑靼使者将云初定与展眉引入了一顶大帐中。
二人本来都思忖着将要见到什么样的人,因而有随时战斗的警觉,可一进此帐,不觉呆了一呆:内墙一周挂着图案精美的壁毯,地毯很厚,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再里,是一方以整片白狼皮铺就的大大矮榻,边上矮几木架,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这不是待客的大帐,却是顶休息的营帐!并且,在这营帐中休息的,定非寻常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