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性子暴躁,象炮仗一点就着的人来说,高阳如今的沉默和安静显然是非常反常的。想到历史上有名的高阳谋反案和牵扯到的好几位公主王爷,商商就觉得心头沉甸甸的。
不管她有没有救下了辩机,历史似乎仍在按着既定的轨道运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不过原本由太宗皇帝来处斩的辩机变成了横死关外。
但这并没有根本的区别,人----终究是死了!而高阳也终究是因为他的死陷入了绝望的疯狂!
只是此时的李治和李默,恐怕都还没有想到那个最可怕的可能性,现在的他们担心的只是高阳在绝望之下有可能会针对吐蕃做出过激行为。
“你在担心高阳么?”商商轻轻拍了拍李默的肩头。
“不全是。”李默回头看向商商,有些无谓的笑了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高阳是我的妹妹,可我却对她没有半分怜悯。”
认真的看着李默的眼睛,商商摇了摇头:“我一直都相信,人跟人之间是有缘份的,哪怕是父母、兄弟、姐妹,你与高阳不过是缘浅而已,但你与李治却是缘深,人的心很小,只能顾得上自己在意的人。”
看着商商温柔的眼,李默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也随之逝去。
是啊!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就连自己在意的人都会时常顾不过来,更遑论是与自己缘浅如陌路的妹妹?
派了李彦去盯着她,让她不至于走岔路就够了,剩下的便看她自己吧!
“吐蕃自从松赞干布死后便一直内乱,虽有我朝文成公主为皇妃弹压,但效果并不显著,皇上这次派出刘大人出使吐蕃其实也有探路的意思在里头。若是吐蕃一直内乱,对大唐当然是利大于害,至少卧榻之侧又能清静几分,但若是高阳在其中横插一手,引得吐蕃内部同仇敌忾,那就是弄巧成拙了。”
李默伸出手,环住商商的腰身,将脸贴在她胸腹间,喃喃的低声咕哝。
自古以来,关外蛮族就是中原的心腹大患,秦汉时有匈奴,三国时有鲜卑族人,到了如今又有了吐蕃和突厥,无论哪一个都是一样的民风剽悍以一当十。
自太宗以来,对吐蕃的政策一向是拉,而对突厥却是打,民间又因宗室公主文成入藏而对吐蕃向来亲近,若是皇上突然出言要征吐蕃,只怕民间会物议沸腾。
“没事的,你不是让李彦去盯着她了么?”商商轻轻的抚着李默的头顶。
这个一向孤直的男人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她的依恋,是因为觉得对高阳有所亏欠么?觉得一个哥哥应该保护自己的妹妹?
感受到李默身上低迷的气息,商商把想要吐出口的提醒重又吞了回去。
既然他没有想到那么远,便让他依旧不知道吧!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困扰而已,该生的还是会生!
“但愿吧!”李默不太肯定的低声道。
深埋在商商身上,鼻息间感觉着她身上独特的青草香气,就象是坐在九嵕山的向阳坡上一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只有他们两个人。
远在蜀中严格按照朝廷规制建造的吴王府气势恢宏,红漆铜钉大门洞开,内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美不胜收。
而居于其中的李恪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接到了从长安传过来的消息。
出使吐蕃使臣的全军覆没并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意外的事情,甚至对于这件事的罪魁祸,李恪都有了一个与李治差不多的推测。
但是看到传信中提到的辩机身死却是让他心头一悸。立时便想到了那个在众兄弟姐妹中独与自己亲近的高阳,他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当初高阳尚房遗爱的时候他就曾经激烈的反对过,但是最终却还是没能拗过固执的父皇。待到后来她与丈夫争吵,他更是不止一次的去做过和事佬。
可到如今,这个高阳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悄然死去的时候,他却没能在身心崩溃的高阳身边。
将纸笺揉成一团,李恪皱着眉在屋内来回踱了几圈,终于在书案前坐下提起笔,示意一旁的僮儿研墨。
即便是不能在高阳身旁,于情于理他也该写封书信问候她一番。当初在父皇跟前不能替她推掉那门不如意的婚事,他一直心存愧疚。
如今房遗爱不在长安,她又惊闻噩耗,这个时候的高阳心中凄苦可想而知,他这个哥哥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是寄去一封书信聊做慰籍。
将一封写好的信交于僮儿投递出门,李恪站起身来,透过书房的窗户看向外头明丽的蓝天,眼中晦暗的光芒明灭不定。
过完年便该除服了,但愿……高阳能撑到他回长安的时候!
远远的,吴王妃带着一众侍婢沿着青石小径慢慢行来,书房窗前那抹凝立的身影投进了她的眼中,脚下的步子一顿,她整个人便停了下来。
良久,直到窗前的人影隐去,她才回过神来继续前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