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愁苦无状,却在安惠夫人面前强颜欢笑时,那个朝思暮想的女人终于出现了。他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看了过去,发现她脸上依稀有些病容。
“芃儿拜见母亲!”沈苾芃福了下去。不想咳嗽了一声。
“你还好吧?”君骞一着急脱口而出,随即想到了什么,忙闭了嘴,看了一眼母亲。矜持着冲沈苾芃行了一礼。
“谢二弟!”沈苾芃也不奢望他能喊自己一声嫂子,除非他在羞辱自己的时候,才会阴阳怪气的喊一声大嫂。却还不如不喊,听得人心烦。
君骞身边的素锦缓缓福了福,安惠夫人示意丫鬟们开始布菜。几人落座后,安惠夫人扫了一眼沈苾芃问道:“君謇呢?”
“世子爷进宫了,吩咐下来今晚在宴客不回来了!”
君骞眉头一蹙,瞬间缓和了下来。外面的月色正好,照在了他俊朗的脸庞。呈现出一股子朦胧色彩。他虽然吃菜用饭但是眼角的余光不停扫到了沈苾芃的身上,心头一阵阵纠结。她为何还是咳嗽不停?究竟有没有用药?用了什么药?最近还在操劳吗?难不成这女人想钱想疯了如此不爱惜自己?那日是一个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陷害?像她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落进别人的套?
“骞儿,骞儿!!”安惠夫人看到君骞神游天外,不禁重复了一声。
“哦……母亲……”君骞的神思被拽了回来。
安惠夫人脸色一沉,不得不重复道:“刚刚你嫂嫂说过,涿州都督之女白丽婷正当花样年华,脾性相貌样样极好……”
“母亲,”君骞脸色一沉,自己那天都那么作践自己了,母亲竟然还不死心,“孩儿却是无意娶亲,近几日来公务实在繁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安惠夫人真急了,这一次她就是当着沈苾芃的面儿给君骞说亲,让他乘早断了对沈氏的这桩孽缘。
君骞从小到大都是倔强至极,凡是他不想做的事情任是谁也说不动他,哪怕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此番自己一腔心意全部牵念在了沈苾芃身上,母亲当着自己心爱人的面儿一口一个说亲,他早已经恼火不堪,不禁冷冷道:“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可不是大哥的事情吗?”
沈苾芃一口汤含在嘴巴里,猛地吐了出来,不停咳嗽了起来。这母子两是怎么的了?从来没有这么当着她面儿红过脸的,也真是奇了。
听着她的咳嗽声,君骞更是烦闷不堪,凤眸清冷垂下了头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扒拉饭菜,估计是食之无味的感觉。
沈苾芃拿着帕子捂着唇,喘了口气,该说的关于白丽婷的事情也已经说了,至于白丽婷看到那天君骞的样子还愿不愿意这门亲事。亦或是这母子俩怎么个闹法儿都不关她的事情,而且看如今这情势,自己须得回避一下说不定人家母子有什么体己话儿要说。
她缓缓站了起来微微笑道:“母亲,芃儿身子不适,不能奉陪了,还请母亲见谅。”
安惠夫人此时被君骞气的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在这个女人面前顶撞自己,顿时难堪至极。此时那沈氏还算识相,是该躲开些。
“嗯,你且去吧!”安惠夫人压抑着心头的颤抖,两只手紧紧攥成了半拳,恼恨异常却又无可奈何。
君骞垂头看着手指间碧绿莹然的扳指,却听到东暖阁的门开阖一下便都归于沉寂。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安惠夫人面前跪了下去:“母亲,对不起!”
“你……”安惠夫人的眸子里滚动着泪珠,颤抖着手指着东暖阁的门:“你……滚出去……”
君骞身体一震,知道这一次真的是将母亲伤得狠了,可是这世界上的一切他都能满足安惠夫人。唯独娶亲这件事,他一定要自己给自己做一次主,还是那个原则他绝不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儿时,母亲与父亲之间那种貌合神离,还有父亲对自己母亲的冷漠态度都让他记忆犹新。
“孩儿去了!”君骞缓缓站了起来,素锦慢慢跟在他身后退了出去。
月色越来越朦胧,君骞高大的身影突然毫无征兆的停在了万字花径上,站在折向半月汀的路口边。
素锦淡淡的停下了脚步,晚风将她绣着青竹花纹的外袍轻轻掀了起来,又毫无征兆的揪扯成一个不太美好的弧度。
“素锦,你且去梅亭将她约到梅林中,我有话要问她。”
素锦点了点头默默转身,却被君骞叫住了。
“你把这个交给她,”君骞将一块儿宣平侯府的令牌交到了素锦的手中,这块儿宣平侯府的令牌一旦出世,沈苾芃一定会见自己一面的。他和她之间的那个交易,他却是还没有忘记的,她应该也不会忘记。
果不其然,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君骞便远远看见了裹着暗色披风匆匆而来的沈苾芃。她巴掌大的小脸在月色的映照中显得更加迷离可爱,但是太过清白的面容又让人心中生出几许疼惜来。
沈苾芃的步履有些匆匆,走到君骞面前时,许是气息急促竟然捂着唇再一次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