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恩爱夫妻,就这样。”
说着叶楚楚叹气,秦敏的手按在桌上,想拍下去终于还是没有拍出来,只是跟着叹气,云月不由腹诽,什么孝顺,皇帝和吴王就是愚孝,难道说拆散一对恩爱夫妻,添了一对怨偶,就是孝顺吗?
吴王被这样硬塞了一个王妃过来,怎么会幸福呢?娜仁托娅公主的性子又是那样的浓烈,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出来这桩婚事绝对的不和谐,想到这里,云月皱眉道:“难道说没有旁的法子吗?”
秦敏摇头:“旁的法子也有,只是陈国公主出京去了,就算快马加鞭的回来,也要十天了,那时候什么事都办完了,王夫人也是趁陈国公主不在,这才敢这么做,不然她要真想留娜仁托娅,怎么会在丹凰郡主离开京城之前不叫她留下,偏偏要等到走出那么大远,这才由陛下下诏追回?”
秦敏的分析能力一直很强,云月再次肯定,还好她没有分析出来自己已经换了个芯,叶楚楚的叹气声更重了:“皇家的恩爱夫妻本来就很少,吴王再散了,就更是没有。”
法子,什么法子呢?云月的手在桌子上敲来敲去,这事说正经的,不是她们这些中下层官员可以管的,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平时清冽的茶水今日怎么会有点苦涩,抬头看着叶楚楚的神色,一定是被这个明媚而忧伤的女子影响的。
云月把茶杯放下,双手握住,人世间总是有很多的不平,能快乐平安的生活下来就已很不轻易了。
心情不好,在叶楚楚那里吃过晚饭就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秦敏一直很沉默,云月握住她的手:“子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管不了的。”秦敏点头,接着叹气:“那个王夫人,是不是上天降下来专门扰乱皇家的,自从立她为后,就没什么好事。”
云月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啊。”秦敏刚准备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哭声,秦敏立即让车夫把车停下,这个小八婆,云月看着秦敏把车帘掀起,自己也把脸凑过去。
对面是一群人簇拥着几辆车子,那车子装饰很朴素,簇拥着的人的穿着却不差,看起来像是仆人,领头的是两个骑马的男子,哭声是从簇拥着车子的人群里面发出的,云月感到奇怪,这是什么,送亲不像,哭丧更不像。街道两边的人都聚拢出来看,议论纷纷。
秦敏的叹气声传来:“吴王休妻了。”说着秦敏把车帘放下,坐回车中,云月大惊,掀起帘子继续看,跟在车旁骑着一匹白马的是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男子,他身着蟒袍,头戴金冠,想来就是吴王,吴王脸上也是一脸的哀痛。
这对被迫拆散的夫妻,就算是在现代,一个以死相逼的祖母也很难让孙子抉择,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孝乃大德的年代。爱情,终究会成为一种神话。云月叹气,刚准备放下车帘,突然看到拥挤的人群里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许久没见的陈飒。
想起他说的话,爱慕自己,若真有人以死相逼他离开自己,想来他也会离开吧?云月没来由的这样想,陈飒的眼睛一直看着云月她们的车子,自然也看到云月,云月一时竟忘了把车帘放下,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直到秦敏感觉不对又要到窗前看看,云月才急忙把车帘放下,笑道:“我们走吧。”
秦敏掀起帘子,吴王家的车子已经走掉了,街边的人见没有热闹看,也像潮水样的退去,秦敏看了眼云月,见她脸上还是和平时一样,估计云月不过是看了吴王休妻,心有所感而已,招呼车夫继续赶车回家。
陈飒在云月把车帘放下时候,已经走到一旁挽起缰绳预备上马,侍从小声的问:“郡王要回府吗?”陈飒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手停在那里,眼睛却还是看着那辆车,看见车帘又被掀起的时候,身子躲到了旁边大树后面,看见露出的是秦敏的脸,陈飒觉得心里有阵失望漫过,等到她们的马车继续前行,陈飒才翻身上马:“去吴王府。”
郡王府
吴王另娶的婚期定在四月二十三,云月算了一下,正好是陈国公主就算知道消息能从外地赶回来的前一天,这王夫人可半点都不笨,知道怎样才能生米做成熟饭,陈国公主回来后就算能反对也没有理由了,毕竟休妻的决定是吴王下的。
云月叹了口气,是什么样的遭遇才能让这个女人变的这样暴戾,据说她在当皇后的时候也是有贤名的,秦敏碰碰云月:“你又叹什么气?”云月回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那日吴王休妻的情形还在面前,这几日就要另娶了。”
秦敏张开手,往椅背上一靠:“就是呢,还说吴王是情深意重之人,那日送林氏回林家时候,吴王府的人是哭送,还不是又要另娶,虽说是拗不过那人,但。”
秦敏没有再说下去,长叹一声:“罢了,伤心的只怕只有林氏,听说她自从被送回家,林家父母怕她出事,派人日夜盯着,她却也怪,不哭不闹,似木头人一般。”云月扯了扯嘴角,不哭不闹,似木头一般,这是心死之人。
听的林氏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本来是要考女科的,离女科还有三年时候,吴王偶得她所做的一阙词,就此倾心,堂堂皇子,竟似寻常人家的公子一般,在林家门外守了足足的一个月,才得见佳人容貌,开口求亲。
那林氏却也是个妙人,竟不觉唐突,当场出一上联,对上者方能开口求亲,不然任他是谁也不嫁,这对对子本是常事,谁知这林氏出的,却是吴王从没听过的,上联是一担重泥拦子路。
这农家的事哪是吴王这种锦绣堆里长大的人知道的,闷闷不乐的出了城,在农田里溜达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此时正是农家回家歇息吃饭时候,他福至心灵,冲口而出:两行夫子笑颜回,这才回了城,见了林氏,把下联对上,求的她的同意,进宫请了皇后做主,遂了心愿。
这段故事也是人人称赞,个个羡慕的一段佳话,只是今日云月想来,人人称赞的背后,只怕也有不合拍的声音,无父母之命,就径自去求亲,这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道德的,虽然说皇后爱子心切,遂了吴王的心愿,只怕那位王夫人看孙媳妇的眼神有些不好看。
当日她王家是没有人了,而娜仁托娅的到来,怎么不会让王夫人借着这个机会敲打皇后呢?既让自己的侄孙女留在了这里,又让自己不喜欢的孙媳妇远远走了,至于吴王的幸福,自然不在王夫人的考虑之中,状似疯狂的王夫人的举动,其实每一步都透着算计。
想到这里,云月觉得一阵寒冷,是什么样的母亲,才能在孩子小的时候和情夫密谋把他推入深渊,又是什么样的自私,才让她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而不关心别人?就算这些别人是她的亲儿子,亲孙子,都是如此。
云月不由抱起双手,秦敏在旁看见,奇怪的问:“云月,你冷吗?现在都快五月,都要暑热了。”说着秦敏去关上窗:“是不是这风太大?”
云月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起王夫人这样的性子,吴王妃也真可怜。”秦敏撇嘴:“要是卫国公主还活着,她哪敢这样,别说卫国公主,就连陈国公主在京城,她也不敢说什么,不然你还真的以为,陛下只为了姐弟亲情迎陈国公主回京?”
云月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陈国公主回京,对国对民,对公对私都有好处,只有对陈国公主自己,云月想起回京路上陈国公主讲起的那些事情,对陈国公主来说,京城是伤心地啊。
看见云月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秦敏推她一下:“别想了,我们下了值去楚楚姐姐那里吧,总要商量着给吴王一份礼,虽说不想再送,但总是一起长大的,真不送了又有些不好。”看着秦敏一脸的不爽,云月拍她肩一下:“吴王他想来也是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