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弟皱眉细观,可任他怎么翻看,都瞧不出剑上有任何受损痕迹,便道:「这不像经过重铸,可师兄你又说剑断过……恐怕只有以仙力滋养,才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了。四师兄所说的圣渊,难道与真仙有什么关联?」
薛千韶道:「经你这么说,确实是有。圣渊本身是一个仙器。」
六师弟又道:「唔,不过即便如此,剑灵应该也很难恢复才是,可能有其他仙剑从旁护持引导,才能让师兄的剑复原到如此程度。」
薛千韶诧异道:「如此说来,剑灵本身也像妖族一般,开了灵智便能修练了?」
六师弟点了点头,道:「据我观察应该是能的,只是灵剑一般依附其主,一旦主人殒落,便很难独立存在了,所以修真界鲜少有人提及此事。」
六师弟一面说,目光还死死盯着歛华不放,薛千韶见歛华竟微微颤栗起来,似乎对六师弟想拆了它来细究的视线感到恐惧,便咳了一声,将剑收回丹田,道:
「那便当作是如此罢。六师弟你若无事,就可以回去了。虽然金丹修者不食五谷、不需睡眠,你还是要多注意保养身子才是,别总是沉迷杂学,不知休息……」
六师弟一听,知道薛千韶又要长篇大论让他注意身体了,赶紧起身一礼道:「晓得了,那师兄我先回去了。」
薛千韶微微一笑,目送六师弟离开。
六师弟一走,薛千韶的三弟子便进门来,道:「弟子已将『留醉仙』都从树下起出来,也清点过了,十坛都在,并未发酸。不过这些酒您本来不是打算赠给师祖的吗?」
薛千韶原本正有些走神,闻言想了下才道:「本来是要送给你们师祖没错,但这酒性烈,我担心你们师祖不能多喝,便消了念头。昨日想起这些酒,正好能和你们分着喝。」
三弟子点了点头,随后他纠结了下,方问道:「师尊今日似乎没什么精神,是因为魔尊不在的缘故吗?」
「嗯?」薛千韶微愣了一会,方道:「没有的事。你怎会这样觉得?」
三弟子忧心地擡起头,道:「我见师尊上午看帐册时,似乎不时会走神一会,以前您都是头也不擡地忙一整日,并不会如此啊?」
薛千韶恍然大悟。他走神确实是跟隳星有关,但那全是因为昨夜在书房里的荒唐挥之不去,弄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可这也并不好向弟子解释……
三弟子仍然担忧地望着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薛千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便道:「修者当清心自在,少胡思乱想了。」
话一出口,他却更心虚了,因为今日的他也并不如何清心。
薛千韶默默想道:看来,明日的计划得一举成功才行,否则今后还能不能好好双修了。
◆
与此同时,祁夜魔宫中。
「尊上!」苏佐眼看隳星将要跨出大殿门槛,便豁了出去猛然跪倒,委屈地道:「属下真的不想再待在宫中了,求您准属下休沐罢,哪怕是一天也好!」
隳星顿下脚步,不置可否地回头瞥了一眼。
苏佐已得知了薛千韶醒来的消息,知道尊上心情正好,既然尊上愿意停下脚步,便代表有机会,于是苏佐大气不敢出,耐心等候尊上的答复。
隳星静默片刻,道:「说完了?」
苏佐愣了下,悄悄擡起头,便听见隳星道:「不行。」
苏佐内心化作孟姜女,简直能哭倒整座祁夜城。他压抑难过续道:「可属下除了能幻化成您来哄骗几位魔君,留在宫中也没其他用处了啊!您只要宣称闭关,将所有事授意让阿右去办就成了,反正这几年里,原本就都是阿右在打点的……」
许是因为心情甚佳,隳星拿出了些耐心,解释道:「苏佑的魔丹才修复不久,无法一直维持人身,且你们本是一体,本座命他待在你身边疗伤,便是为了让他更稳定些。你哪怕只是离开一日,也会影响到他的状态,本座不能同意。」
苏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实在在宫中闷得慌,感觉蛇生都干瘪了,这才来求尊上开恩放他出去,却仍遭断然拒绝了。
三年前,苏佑在献出一半魔丹之后,浑浑噩噩地昏睡了好一段时日,方得重新修练。自那时起,隳星便命苏佐将他带在身边,时刻关照。
苏佐虽然知道半身并无性命之忧,却还是不免担心他,事事迁就。苏佑也因此过上了一段舒心日子,心底悄悄开着小花。
可随着苏佑逐渐好转,苏佐的耐心也一点点消耗,开始受不了时时刻刻和苏佑黏在一起了。毕竟长年下来,他们已经成为两个人,有各自的习惯和事务,生活中总免不了有些摩擦。
此时的苏佑化作蛇身,原是攀在苏佐的辫子上充装饰品,不想涉入此事。但他感受到了来自苏佐的委屈,便也开口劝道:「尊上,让我等假扮成您,终究并非长久之策,已有几位魔君开始起疑了;属下更耳闻,将士间有风言风语,说您太少现身,是因我等两位护法将您架空谋权。若此谣言是刻意被放出的,便可能是有人生出了逆反之心,届时若起叛乱,您就有段时间不便往人界跑了……依属下看,还是得防微杜渐才好。」
苏佐却忽然来了精神,有些兴奋地道了句:「叛乱好,叛乱就有架打了……!」自从隳星大闹九霄门一事,不仅修真界纷乱了一阵,魔域也同样大受震动,祁夜周遭已许久未有战事发生,苏佐一直没有机会舒展筋骨。
?
苏佑无语地看了苏佐一眼,不想再替他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