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鸣玉道:“家中父母早亡,民女幸得东家收留,脱了奴籍,只想好好做工,报答东家,未想婚配。”
端王妃道:“你倒是知恩图报,可你那东家,怎么也不为你想想。来日叫吾见着繁记的大东家,非要说说她不可。”
周鸣玉连忙道:“东家平日对我们十分关心,并无疏漏之处。是民女自己不肯。”
端王妃笑了笑:“罢了,你们这些姑娘家,有缘到时自有好福,何必旁人多言。”
她又吩咐关妈妈:“吾瞧周姑娘手艺不错,你且带她去,给吾制个香袋扇面之类的物件,也让吾赶赶这上京的风尚。”
关妈妈称是,带着周鸣玉出来。
渐远了,命妇官眷们奉承端王妃风姿的话也远了去。
关妈妈引周鸣玉到后院,道:“王妃一贯对些新奇玩意儿感兴趣,这回见姑娘手艺,是真心喜欢。姑娘也莫要紧张,我与姑娘拿两匹料子、两把扇子,再将常用的花样册子给姑娘拿去,姑娘只管捡时兴的花样做来。只一点,要顾忌王妃身份,不可失之轻浮。”
周鸣玉称是。
关妈妈开了库房,带周鸣玉进去。
她也并不武断,自己取了些料子,问周鸣玉哪种合适。
周鸣玉口中称岂敢,选了几个,又与关妈妈商量着,定了花样配色。
关妈妈满意于她的谨慎,命人将东西装上马车,送周鸣玉回去。
“周姑娘不必着急。繁记做了几年皇商,送来的东西没有不好的,我们王妃之前也没少向你们大东家伸手。先前府上用的东西里,未必没有姑娘做的,如今这回也不过是中间少了几个人的手罢了。姑娘只管仔细做,不必赶日子。”
周姑娘称是,谢过关妈妈,这才回到云裳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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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湖边水榭里,酒过三巡,文章写过几篇,刀剑比试过几轮,才终于凑齐了人。
其中一人斟满酒,笑着迎上去,道:“八郎来迟了,罚酒三杯!!!”
杨简身上仍穿着深枣红色的官服,接过侍从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自有人服侍他脱去外头大氅。
他将帕子扔回漆盘上,道:“我是为公事,才晚了这一时半刻,你倒是借此故意来灌我酒?”
这人便笑道:“世子爷,我说什么来着?八郎在外头是黑面阎王,见着哥哥们,照样爱找借口躲酒。”
端王世子原之璘坐在一旁笑,举杯道:“八郎,我难得回上京,你来迟了,如何都说不过去,快喝。”
满座哄堂大笑。
却听门外有个脆生生的清泠女声开口道:“好哇!我就知道,你们又要灌杨八郎的酒!”
端王独女原之琼摇着团扇走进来,笑眯眯地把杨简面前那杯酒拿开。
“杨八郎,这回可是我救你,不谢谢我吗?”
原之璘失笑道:“臭丫头,八郎是你兄长,谁教你这样没规矩?”
杨简从善如流,同原之琼道:“多谢小郡主。”
原之琼举起扇子,捂着唇咯咯笑:“瞧见没?”
杨简垂眼瞧见她手里的扇子,素素一个浅水碧的扇面,细细一束折枝海棠,动起来浮金掠影。下面一个小兔子玉坠,小巧可爱。
他不由得一怔。
他的思绪突然静止,然后一瞬间抽离回许多年以前。
多年以前,那个安静又温和的春日傍晚,谢惜在府门前憋不住满面笑意,忍不住拿手里的团扇去挡。
他透过那道折枝海棠打量她。
她手里捻着扇子下头的兔子玉坠,从海棠团扇后头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那说好了,你明日早些来接我。”
那日杨简去晚了。
这一个轻易的约定,再也没有实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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