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张楠的房间已经空了,陌生的医生护士,在默默地清理。有人把床单、被褥以及张楠的日用品统统收进一个黑袋子,袁朗认识,那袋子,是焚化病毒污染品专用的……
看着张楠的东西越来越少,黑色的袋子在越膨越大。袁朗觉得左边第二根肋骨下面,又酸又疼,像是有匕首插进去,再不拨出来。疼到控制不住的蹲下身,眼眶里热热的,是谁开了窗?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暖和的,都是冷的,守了15天平安无事,怎么如今还是冷的?得低着头,否则就是天旋地转。
袁朗就这么蹲在角落里,直到耳边响起来衣声窸窣,然后,一双洁白赤足踏在眼前斑驳颜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安安静静,宛如废墟上开了白色的荷,踌躇着走近一点儿,就是步步生莲。
袁朗猛抬头:张楠披散的湿发垂在肩头,还缀着晶莹的水珠,乌黑的眼睛婉转流光。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新军装太大,套在她身上空落落的越显得纤腰盈盈,好像是刚刚蒸浴过,脸颊上氤氲着桃花红。她轻轻的蹲下身,纤纤柔柔地抚上袁朗的肩:“袁朗?铁队说你蹲在这里脸色很差,吓的我没穿鞋就跑来了。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秀丽安然的美人面,袁朗心里有股不知名的邪火“腾”地烧起来,不管不顾,星星燎原。他定定看着张楠,“霍”地拧腰起身,拽起她大步流星地朝休息区走去。张楠搞不清楚状况,被拉得踉踉跄跄,侧身时看见医护人员收拾自己东西去烧,恍然大悟:“袁朗你听我说,出隔离室得去彻底清洁消毒,因为是四级隔离,这些东西必须烧掉,这是规矩。”袁朗不说话,虎着脸连拉再拽,大步向前,张楠被他拽的一溜儿小跑,一边走一边说:“袁朗,轻点儿,你把我拽疼了,哎,慢点儿,我没穿鞋啊……”
进了自己寝室,摔上门锁。一拉一带把张楠甩到床上,转过脸气势汹汹地看着她。张楠若有所悟,倏地满面通红,小女儿般喏喏无声:“干什么啊……”下一秒,袁朗扑过来狠狠的吻上她,那么大的力量,倾泻了全身的情绪,吻她,把她死死的箍住,那样紧,如果可以,就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张楠几乎无法呼吸,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了出去,想推开他,可他那样急迫,带着伤痛,带着悔恨,因为失去过,所以不放手。仿佛吻是他忘命地宣誓,我再不放手!
过了好一会儿,张楠觉得袁朗终于松开了些,眼睛还近在咫尺,那样黑那样深,倒映着自己,里头有隐约水雾,欲凝欲散,他说:“楠楠,跟了我吧。”
张楠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袁朗,清澈眼波里有思绪万千,一直看,一直看,看到袁朗有点儿狼狈的转开脸,她才缓慢而固执的将他的脸转过来,迟疑的、犹豫的吻上他的颊。女孩儿家心思,尤在沉吟。袁朗的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又急又密,张楠透不过气来,恍惚用手去揪他的衣领。谁知道就此衣衫渐退,看着他朝自己伏下身子,如此私密的接触模糊的皮肤的边际,什么都是滚烫的,什么都是陌生的,属于男人的健硕身体,他甘冽的烟草气味,还有他无所不至的吻,让人心慌而应接不暇。
忽然的灼热裂痛让张楠垂死天鹅一样挣扎推拒:“你放开我……”疼痛与混乱中听到他的声音:“楠楠,给我……”于是莫名的有点安心,才慢慢地,放松下来,让自己顺应他雄健的力量,因为他是袁朗。好痛啊……模糊中,张楠想,成长的过程,是否必须如此痛彻心肺,血泪交织?迷蒙的抬眼看,还好是他……便有泪滑落,拥回他,不可自止的念出来:“袁朗……”
袁朗没留意这些,他顾不上了,此时此刻天上地下唯有张楠是真切的,是他渴望已久的。差一点失去,又奇迹样得回来。那么美,那么好,曾经的血腥,擦身的死亡赋予了他不可抑制的冲动,温软的身体释放了他心底深处的恐惧和焦躁,所以要更紧密地和她契合在一起。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耳畔都能引发一种奇异的酥痒,深深地把她的身体抵在怀里,才能感到异样的满足。四处都是张楠的气息,到处都是袁朗的掠夺。
袁朗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把这滩美丽的水打破揉碎,最好是嵌进自己的身体,就永远……都不分开。泪是咸的,血是涩的,你是我的……
“初试云雨,承欢受泽。”写的都多好听啊,蒙人!又疼又累!张楠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跟自己看过的言情小说呕气。袁朗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不知所措的轻抚着张楠线条优美的脊背,想了半天,讷讷地问:“疼啊?”有点儿心疼,有点儿抱歉。
害臊别扭加撒娇,张楠把头埋得更深,不要看他!好像是找到拆弹点了,袁朗再接再厉,揉着她的纤腰:“下次就好了。”张楠挣了挣,继续当鸵鸟:“骗人!没下次了!”
袁朗期期艾艾:“也对,还下次呢。你上次一走就四个月。可怜我在军中等,海棠开日我想到如今。”张楠一翻身对上他:“天天就想这个!”终于接招了,袁朗摇头晃脑地贼笑眯眯:“想你可曾身体蒙伤损,是否烽烟屡受惊。因何一去无音信,不管我家中肠断的人。”张楠俏脸飞红:“你偷听我的《春闺梦》!”袁朗冤道:“李贞将军给我的。说你丢在训练基地了。”目测目标情绪稳定,轻轻揽怀里,连哄带骗:“这说明领导都同意了。楠楠,跟我领证儿去吧,咱不别扭了,啊。”
张楠纤指在袁朗胸前画着圈儿,笑一下儿:“再说吧……”袁朗蹭的一下儿拽着张楠坐起来,抓住她的双肩,迫她呵自己眉眼相对:“你说什么?都这样儿了……你说再说?”
张楠不退让的与他对视,却答非所问:“你知道么?我有四年多没打扮自己了。”袁朗一呆,眯眼睛:“为什么?”张楠直直地看着他:“看见漂亮衣服就烦。开始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念硕士的时候,偶尔看《茜茜公主》,艿内公主打扮的那么漂亮准备去当奥地利皇后,谁知道人家选了茜茜。看艿内快崩溃了,我就明白了,”深呼吸了一下儿,把头埋进他怀里:“如果不是盛装而去,容光照人,也许,被抛下的时候,不会那么难过。”
袁朗下意识地搂住了她,闷闷地说:“经了这么多事儿,你还怪我……”顿一顿,孩子似没落的声音:“那你……你恨我吗?”
感觉张楠点头又摇头:“袁朗,我从来没恨过你。真的。但是我不能释然你放弃过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重新遇到你以后,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了,几经生死。我发现,你更厉害了,你根本不给我机会怪你……”
袁朗苦笑:“你都知道了?”
张楠认真地说:“那天在招待所你留下来不走,因为我梦里拽着你,也因为你故意的对不对?后来……甚至……你都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太聪明,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根本不想给我时间想以前,你就是想尽办法也得把我留在你身边……对不对?”
袁朗难得颓然地垂下头:“对,你说的没错儿……我是故意的。那天我在招待所里抱着你,你在我怀里睡得那么香。我就知道你没完全原谅我。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又离开?更不知道会不会参加那么危险的任务再不回来……我明白,我那天躺你身边儿不合适。我应该走,脱了上衣给你拽着,我就可以离开了。我那时候也少校了,手底下那么多兵,离离合合,生生死死我都见识过……可是我抱着你,就是不愿意动,甚至怕你醒。因为你一醒,我就得放手。那天啊,我听着手上的表滴嗒滴嗒的走,我就在心里想,过一秒,我能这样抱着你的时间,是不是,就少了一秒?我能跟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