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惜春哈哈一笑,“哎呀哎呀,我知道啦,不要恼羞成怒嘛!”看来肯定是有干系的!
沈博依旧板着脸,唐惜春道,“你可年纪比我大啊,别生气啦!你放心吧,就算是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啊!我跟阿湄交情好的很,而且,我早就知道啦!”
你知道个屁!沈博狠狠的在心里回复唐惜春。
沈博臭着脸不再说话,唐惜春无趣,便哼起歌来,他本就懂音律,又有一把好嗓子,唱起曲子非常动听:自天飞下九龙涎,走地流为一股泉,带风吹作千寻练。问山僧不记年,任松梢鹤避青烟。湿云亭上,涵碧洞前,自采茶煎。
沈博心道,唐惜春倒也全无长处。
一曲结束,唐惜春又扯着嗓子唱起来:学邵平坡前种瓜,学渊明篱下栽花。旋凿开菡萏池,高竖起荼蘼架,闷来时石鼎烹茶。无是无非快活煞,锁住了心猿意马。
沈博微微颌首,心说唐惜春这又是水又是茶,定是渴了。
唐惜春清清嗓子,继续唱:荷盘敲雨珠千颗,山背披云玉一蓑。半篇诗景费吟哦,芳草坡,松外采茶歌。
唐惜春接连放歌三首,侍卫都没反应,终于忍不住,回头瞪一眼自己的侍卫,不满的抱怨,“阿诚,公子我快渴死了,怎么还不给公子送水来。一点默契都没有。”
万诚忙颠颠儿跑上来,道,“属下只顾得听公子唱歌,没见公子要水啊。”忙拧开水囊,递给唐惜春喝水。
唐惜春灌了半壶,方道,“没听到公子我都是唱的煎茶歌么!你得学着闻一知十啊。”
万诚忙应了。
沈博忍笑,唐惜春喝饱了水,果然不再唱煎茶歌了,他换了诗经: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万诚求教,“公子是要我去抓白狐么?”
真笨!唐惜春白眼道,“你去给我抓一只来看看。”
“属下没看到狐狸啊?”
“那就是了,这是唱来玩儿的。”唐惜春哈哈笑,“说不定我一唱就跳出只狐狸精来呢,书上说狐狸精都美的不得了。”
万诚简直不知该如何答话,唐惜春已径自笑起来,胳膊肘儿一撞沈博,对着沈博笑道,“要是母狐狸精,就归我。公狐狸精,就给沈公子。”
唐惜春很有几分天真可爱,沈博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道,“我字子渊。”
唐惜春唤他,“子渊子渊。”声音惊起林中飞鸟,唐惜春立刻臭美,“刚刚这些鸟儿都在听我唱歌啊!”
沈博笑,“惜春唱歌很好听。”
“我吹笛子也很好听。”唐惜春得意洋洋,忽然指着一树黄灿灿的野杏道,“阿诚,摘几颗杏子吃吧。”
万诚要去摘,沈博温声道,“惜春有没有看过王戎识李的故事?”
唐惜春眨眨眼,沈博道,“说是王戎七岁的时候与小朋友出去玩,看到路边一棵李子树,树上结满李子,小朋友们都争先恐后的去摘李子,唯王戎不动。有人问他,为什么你不去啊?王戎说,‘树在道旁而多子,此必苦李’,小朋友们采了李子一尝,果然是苦的。”
唐惜春笑,“子渊,这又不是李子树,这是杏树啊。杏子除非不熟的,不然,很少有苦的,顶多是甜中带酸,很好吃的。”
万诚跳上去摘了满满一兜杏子,唐惜春拿帕子擦了擦咬在嘴里,笑,“果然很甜哪。”递给沈博一个,“子渊尝尝。”
沈博便也咬一口,的确是甜中带酸。
唐惜春挑眉笑,“看,这就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啦。”
尽管给连王戎识李都不知道的大文盲给教训了,沈博仍是一笑,“惜春说的对。”
唐惜春大方地,“阿诚,把杏子给子渊的侍卫也尝尝。”
“别看野杏个头儿不大,做出的杏脯也很好吃。尤其山上的杏子,比外头庄园里种的杏子味儿要好。我以前听人说,成都府有个啥地方叫杏园,有上千株杏树,春天开了花,别提多好看了。”唐惜春道,“子渊,你说,上千株杏树,每年得产多少杏子啊。几万斤肯定有的吧?”
沈博笑,“杏园的杏树是观赏用的,那些杏树只开花,不结果。”
“啊?不结果子啊。”唐惜春道,“那这杏园的主人可真是财大气粗。”
沈博呵呵,“过奖过奖。”
“哎,过奖什么。”唐惜春慧至心灵,问,“难道那杏园是你的?”
杏园是沈博的得意作品,成都盛景。不知为何,此刻沈博忽然有些不大想承认了,只得谦逊道,“不过一处庄园而已。”
唐惜春啧啧道,“原来是你的啊。”
唐惜春心道,我还以为那大傻子是谁呢,竟是沈博!真是人不可貌相,大家都说沈博如何了不起,原来竟是个大傻子!
唐惜春虽然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过他半点没落的都写在了脸上,虽然在唐惜春面前,沈博恨不能自己是个瞎子才好,但,毕竟沈博并不是瞎子。并且,他还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