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太年轻。
人人都说贾恩候是钱多了没处花,瞎折腾。
他费这么大的劲只是为了洗白自己,树立一个正面的形象,方便在背地里坑钱。
看贾琏的表情,好似醒悟了,大老爷又拿起《周易》翻了两页,才补充说:“琏儿你永远要记桩舍得’这两个字,有舍才有得,目光别那么短浅,放长线钓大鱼。”
“……儿子明白了。”
“我们不做点什么?继续等下去?”
贾赦不再说什么,由他自己去想,他大抵知道,便宜儿子是心疼钱。从前过得太苦,亲娘死得早,亲爹又不疼他,如今情况有所好转他却不敢怠慢,还是从前那套喜欢,总觉得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好父亲又会变回以前那样。
他是心里不安。
事实上,从开张那日,一切就都在贾赦的掌握之中,他已经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不愁没客人上门。看如今的态势,大鱼都在观望,贾赦当初说得头头是道,很多东西却没法子检验,都是与未来相关的,官家子弟比寻常百姓要谨慎得多,别看他们同贾赦说话的时候很客气……心里还是存有怀疑的。为什么不抱着银两上门来?因为还没震撼人心的事发生。
贾赦期盼的,足以震撼整个京城的事,早在酝酿之中。
那日,他为和硕康亲王第五子绪方测了个字,正是唐朝的“唐”,问的是母亲的病。
康亲王杰书在三十六年就死了,由长子袭爵,后院的当家人是老王爷的继福晋董鄂氏。而绪方是庶福晋萨克达氏的儿子,二十多岁,文治武功不很出众,却是个出了名的孝子。
萨克达氏突发怪病,宫里的太医也来看过,都没给明确的说法,君子别院开张那阵子,绪方都在为这事着急,还是听人说起,别院东家贾大老爷是个通天晓地的,他这才走了一趟。事实上,冬月十六那天,萨克达氏就不好了,眼看就要挺不过去,绪方是死马当活马医。
落笔之前他隐隐听到有古琴声,是一曲唐时歌,心有感触,他就端端正正的写了个唐字。
贾赦是怎么说的呢?
“唐字上面是‘康字头’,下面是‘居字尾’。康者,无恙也;居者,安逸也。”
“你母亲的病不会有大碍,放心请大夫吧。”
……
只要是知道内情的,所有人都觉得老康亲王庶福晋不行了,唯独贾赦,说她一定会没事,还能活上许多年。绪方心有怀疑,还想再问两句,就看到贾赦的表情,笃定的,淡然的,完全不担心说错了砸招牌。
听他说了半天,也不像是会篡改结果安抚别人的。
绪方才相信了他说的话,准备放手一搏。
当天,他就到医馆去请了大夫,不顾其他人的反对,走偏方给萨克达氏用药,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吊着口气随时可能丧命的庶福晋竟然撑下来,情况还越来越好了。绪方是真正的孝子,不做伪的。从大夫口中得知母亲的命保住了,养上两个月就能大好,不会留病根之后。他痛哭流涕,对贾赦的感激简直无法言说。
若不是他说一定能活。
或许已经放弃治疗了。
当时的情况,连大哥都说与其让她再受折磨不如轻松地走,到地底下还能同阿玛做个伴。所有人都这么说……除了贾赦。
腊月初五,大夫将好消息告诉绪方。他立刻赶制牌匾,买了一大箩筐炮竹,扯了红布,第二日就到荣国府去,点名要找大老爷,谢谢他救命之恩。
最先出来的是王夫人,听到外面震天的炮竹声,她立刻往大门口去,然后就看到挤了一大街的人,还有舞狮队,闹得可欢腾。
绪方不认识荣府女眷,见王夫人是主子扮相,年纪也差不多,就说:“可是贾夫人?”
“……”冠上夫姓的话,也没错。王氏没辩驳,听他继续说。
绪方让抬着谢礼的奴才到前面来,然后感动的说:“月前,我额娘病危,太医都束手无策,多亏贾大老爷那番话,我才坚持请大夫,用药方,全力救治。我走这一趟是为了感谢他救我老母亲的命!大老爷的确配得上大智大通这四个字,这是我们康亲王府赠的牌匾,还有几样谢礼!还请夫人让我见大老爷一面,亲自向他道谢。”
好像哪里不对。
她是二房太太,这小子该不会误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