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他重新合上了眸子,似是梦呓,浓浓的眼睫颤了几下,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前所未见的轻松。
“继续睡吧,你现在看起来很累,很需要休息。”柯素媛拿起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额间的细汗。
她想,她永远忘不了手术那天沈墨初被推出手术室后,焦灼的护士同时送出了另外一份手术同意书。
“总裁,总经理胃部超过三分之一的部位发生了溃疡,手术时陈医生发现了胃穿孔。。。。。。”
“你告诉陈医生,辛苦他了。”护士还未说完,男人就面无表情地在手术同意书上龙飞凤舞了一个名字,然后潇洒地离开了手术室前的走廊。
搂着妻子,走得那么放心。
是了,对待无关轻重的人,总会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两个小时。
她木然地盯着白色的门,就如同一扇阻断生死的隔阂一样,门上狭小的玻璃中折射出层层光彩,却始终无法传出任何关于沈穆然的消息。
她坐在椅子上,整个走廊惊人的安静,硬生生地把氛围变得更加紧张。
即使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她依旧手足冰凉,头脑晕眩混沌。
“总裁呢?请问总裁在哪里?”身上带着血迹的护士茫然无措的跑出来。
“怎么了!里面怎么了?”她几乎想要冲进手术室里。
“您不能进去。”护士揽在她的身前,“总经理突发胃部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这是病危通知书,需要总裁签名。”
“你说什么?”柯素媛险些跌倒下去,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当头一棒。
“麻烦您通知一下总裁,血库里AB型的血正好紧缺,情况真的很不好。”
“我签。”柯素媛打断了护士,抓起了那支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没有女儿家的纠结。
护士再次挡住,急急地道,“不行,您是总经理的家属吗?必须由家属签字,这是规定。”
“我是他的未婚妻。”她抢过了那个病例夹,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交给还在护士,“我是AB型的,带我去抽血。”
护士依旧杵在原地,愣愣地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我是AB型的血!”她几尽咆哮,一种撕裂心底的疼痛疯狂地滋长繁衍,眼角的泪痣在水泽的滋润下变得愈加模糊。
“嗯。”沈穆然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再一次陷入了梦乡中。
“穆然醒过了?”陈毅推门而入,压低了声音。
“陈叔叔。”柯素媛起身问好,又垂首看了眼再次入睡的沈穆然,“他刚刚醒过了,但是好像很累,所以又睡着了。”
“当然会累,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陈毅将针剂推进沈穆然的臂弯,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忧心如焚,“还是没有退烧。”
“为什么会这样高烧不退?”柯素媛追问。
“素媛啊,穆然是个可怜的孩子。”陈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手上调节了一下输液器的速度,“他背负了太多东西,如果,如果你真的心疼他,就认真的对待他。”
“谁会知道,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认定他了。”柯素媛目光柔和地飘向沉睡的他,嘴角微扬,不带羞怯。
小时候,和她在一起的公子哥多得去了,只是,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种心跳加速的悸动感。
她第一次去沈家,是因为母亲的过世,父亲无暇照顾自己。
说起来,也是一个蛮悲伤的相遇!
记得那会儿,别墅里有两个同年龄的孩子,都长着讨喜的脸。
可爱?
帅气?
俊俏?
她想,这些词都不能够恰到好处地描述。
其中一个男孩儿叫做沈墨初,脸色总是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苍白。死寂的眸子里流露着越过年龄的成熟老练,总是沉着脸,似乎不懂笑容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