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凉诧异回头:“长兄,你怎么来了?”
说完话忽然想到什么,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窘迫狐疑,反问道:“还是上次你说的军营的事?”
丁若溪趁着苏慕凉注意力被转移,转身快步进了屋子。
苏慕凉因这一打岔再转头看丁若溪时,便见巧儿啪的一声把房门反锁了,不由一噎,失魂落魄的抬脚就要追过去。
“嗯,这事紧急耽误不得。”
苏会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眸色微动,但他既然要成全丁若溪离去的心思,便不得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当然是能不让两人见面就不见面,淡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苏慕凉在祠堂跪了两日直到今日清晨才被放出来,还没给妻子说上话就又要被苏会喊走,自然是百般不情愿,可也知正事要紧,最后扭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一咬牙走了。
待两人走到书房,苏慕凉满脸歉疚的解释:“前两日长兄让我忙完去找你,我这两日被阿耶罚,还没来得及过去,长兄莫怪。”说罢还偷偷抬眼瞄了苏会一眼。
“不妨事。”
苏会面无波澜的点头“嗯”了声,似丝毫没受他和丁若溪闹合离这件事的影响,走去靠南墙的紫檀木书架旁,从中抽出一本薄薄的本子,提起了正事。
“军中账目出了问题,这上面记的帐和实际剩下的银子有出入。”
苏慕凉见状才彻底放下心,接过账目看了一眼,随即面色微变。
如今是乱世,远在京城里的皇帝十年里换了三轮,国号也从大齐,换成了大魏,那些被血与剑更迭下来的前皇室宗亲没被彻底清除的势力,散落在大魏境内各处,强占当地山头成了一个个山大王。
这些山大王们,为了生存打劫过往官道的朝廷官员抢夺钱财,一边圈地招揽附近的流民壮大势力,只几年时间,便从原本不足为惧的几十人,渐渐成了有数千规模的坞堡,其内部俨然是个小朝廷。
朝廷畏惧这股新起的势力,曾招揽了几次,可这些人痛恨朝廷曾杀了他们的血亲,拒不接受朝廷的招安入朝为官,恰逢新皇登基,在朝中根基不稳,为了扬名立万便率先拿了这些人开刀。
于是,便派他们父子三人出征,围剿兰陵境内的大小十几个坞堡,所幸的是,新皇对坞堡里庶民宽待,言称只要他们愿意放下手中兵器,便赦他们无罪放归家中,故而,这场围剿并没持续太久便平息了。
大军归朝后,新皇下令犒赏三军,按照之前朝廷旧律,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将士,给予双倍体恤金,致残,病死者,给予三倍或四倍体恤金,这些跟随他们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虽归属兵部,可其中有不少是镇南王篡养的部曲。
镇南王没被封王时,这些部曲便跟着他们东征西讨,如今又跟着他们剿匪,立下汗马功劳,可谓居功至伟,故而朝廷分封完朝廷的兵后,便轮到阿耶犒赏自家部曲了,于是,前些日子便令苏会核对幸存者的名单,而这一核对不要紧,竟叫他发现,专门拨给这些人的账目上的银子凭空少了几千两银子。
而前些日子苏慕凉未受伤时,这个账目是他在管的,苏会便来问上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而这只是其一,其二,这些部曲中竟少了几人,至今查无音讯,说不准可以从此处着手,查查那名失踪的李照在不在此列。
“我记得我们去剿匪前,阿耶不是给了你一份备用的随军出征部曲名单吗?把那名单给我,我先去核对下看看少的那几个部曲是谁。”
苏慕凉哪敢说自己回府后,背着阿娘出门押妓将这笔钱挪用了,白着脸刚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听到苏会说的第二句话,当即惊的连嗓音都变了,支支吾吾道:
“那个,那个,我当时受了重伤昏迷了好久,记不清楚把名单放在哪了,要不这样,长兄先回去,我这就去军营找找看。”
苏会见他眼神闪烁,不动神色的点头:“也好,那你快去快回。”
苏慕凉应允后立马出了府。
紧接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从镇南王府的侧门驶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始终吊在苏慕凉马车后面。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所不起眼的巷子口。
苏慕凉撩起车帘,跟做贼似的先朝左右望了眼,确定没人尾随,这才跳下马车,由着季无叩开一所农户的院门,快步跨了进去。
秦用撩起黑色车帘就要下车:“属下跟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