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夜,甪年镇公所。
空旷的大厅中躺着两个人,一个已经盖上白布,他是和颂子。不久前因为发动洪水淹死数百居民,被师兄责罚要求他戴罪立功死战不退。
今天,他遵守诺言,为掩护同门,他死在神州抵抗军的手中。
想到和师弟相处几千年的种种,南惠子心中涌出无尽的悲哀,他忽然觉得那时自己不应该责罚和颂师弟。和师弟相比,外面那些华族平民的死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南惠子的悲伤只有片刻,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大厅中躺着的另一个人是湛含子。
在刚刚的战斗中,湛含也受了重伤。此时他气若游丝,身体上有数百道触目惊心的撕裂。
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因为血已经流干,极其微弱的乳白色灵光在其中游移,那是修道者的真元力量正在本能的挽救即将逝去的生命。
如果不能立即医治,湛含子将很快身死道消。可是此时师兄弟几人束手无策,他们人人带伤,体内真元接近枯竭。湛含子的伤太严重,哪怕南惠子的全盛状态,医治起来也要花上一番功夫,更别说现在他连放一个回春术的力气都没有。
南惠子这一脉并不富裕,前来神州只带了一些基础的丹药,这些丹药早已消耗一空。刘明辉的人很快会发动第二波进攻,此时其他方向的同道同样陷入苦战,南惠子小队已陷入弹尽粮绝孤立无援的绝境。
“师兄。”湘崖子眼中含泪,“我们投降吧。小惠把传单拿给我看了,华族不杀俘虏。”
南惠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湘崖自从和那个华族女人搅合在一起之后,斗志全无。但南惠子并不想就此责备湘崖。
在这场天杀的战争中,这对恋人是唯一的光,照亮的可不止他们自己。
“我们不能投降。”南惠子闷闷的解释,“华族不杀我们,但他们也不会医治湛含师弟。”
医治湛含子需要华族的顶尖治疗士出手,别说前线有没有,就算有,华族也不会大度到不惜代价治疗敌人。
师弟几个低下头,包括湘崖子也不再说话。湛含年纪最小,是大家的师弟。大家不可能为了偷生而看着他死。
这时一直靠在服务台上的文成子开口。
“我有个法子。”他的声音透着决绝,“我以前在外历练的时候,偶得招魂幡的炼化方法。在炼招魂幡的四十九天内,这里会形成一片灵域,刘明辉应该进不来。你们在灵域中,应该能把湛含师弟救回来。”
“招魂幡”三个字令南惠子等人大惊失色,在玄天,这个禁术哪怕只是掌握都会被严惩,更别说使用。南惠子之前根本不知道文成子还会这一手。
“文成!你不能这么做!”南惠子厉声呵斥,“让师尊知道了绝对会杀了你。”
“师尊?师尊早就不管我们了!”文成子充满恨意,“同道们落到今天的地步,难道不是师尊们一手造成的?!”
南惠子没法反驳,文成子站起来:“师兄,我也不让你们为难。你现在将我逐出师门,后面的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文成……”湘崖子试图挽留。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湛含快不行了!”文成子推开湘崖子走出镇公所,“我要一炷香的时间准备,你们吊住湛含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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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为止,此时湛含师弟和自己一样身处被告席,弥原子正在想方设法为他们争取活命的机会。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南惠子低下头,心中是无尽的悔恨。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庭审辩论后,合议庭充分听取了控辩双方的意见。此时南惠子甪年屠杀一案的庭审辩论已经结束,审判长陈庆云宣布暂时休庭,合议庭将进行判决讨论。
陆远,青奕,陈庆云离开审判席,进入会场后的小房间闭门讨论。旁听席许多人离场休息,不少人出去透透气,和熟人在体育馆的廊柱下讨论案情和阴沉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