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法子不错,她用四个字,就换回任战四十个字,且说每个字的时候都认认真真看着她,看得她心猿意马。
他正坐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大桌子后面。
桌上虽被清理干净,但不过干净两天,又被袁帅堆满了杂物。可这并不影响任战从一堆八卦周刊、狼人杀和拳击手套后面抬起头来,就像在她十元一双的人字拖里,乍现一双尊贵无比的郎丹泽。
“袁梦。”他朝她挥手。
“啊?你……你说什么?”
“我说交给我之前,你看过吗?”
“我?当然看过啊。”她硬着头皮道。“是不是有很多线索?”
任战蹙眉,“你能看懂?”
“小瞧人!我是不像你大学毕业,但万财婶也不见得强过我多少。”
她抢过任战的本子。
傻眼了。
本子里写满了各种符号,歪歪扭扭,密密麻麻。她读书不多,除了汉字和英文字母,也就是刷剧时候积累下来的文学素养。
“这是哪国的字啊,不是英文,又不像日文和韩文?万财婶怎么会写这个?”
“梵文。”任战道,“你不是看过吗?”
“哇,你还认识梵文!”袁梦眼里粉红色小星星又开始噼啪乱冒,“你又怎么会认识?刑侦专业还学这个?”
“跟专业没关系。我母亲信佛,所以家里恰好有好几本梵文经书,同这个差不多。但我只知道这是梵文经书,却不知道是什么经。”
他顿了顿,语气略带失望,“还以为你真的懂,想问你呢。”
袁梦强辩,“我青春貌美,奋发向上,怎么会知道这些?任战,该不会你也想出家吧?啊啊啊,你这样一个大好的帅哥,出家太浪费了。”
任战嘴角一抽。
“我母亲说过,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特别容易寄希望于信仰。万财婶这么虔诚,很可能是因为她现实生活中过得不如意,又或者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愧疚。”
“所以说看了经文,你就能知道她过的什么日子?”
“不能说得很具体,但大概会有个方向。经文分很多种,有的消业报,有的增福泽。每个人的祈愿都是他现实生活的映射。万财婶求的是什么,那她肯定就是缺什么。”
“哇,好赞!江户川柯南!”袁梦拍手叫好。
任战嘴角继续抽。“这里附近有没有寺庙?”
“有啊,山上的玄月寺就是。”
“除了玄月寺呢?”
“没了,就这一座佛教寺院。”
他便是不想去玄月寺。那三个字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东西,心又被狠狠剜了一下,痛得他皱起眉头。
袁梦大大心疼,又大大心动。
外在的阳光而内在的忧郁,这正是她最无法抗拒的地方。
可她并不知道,任战的这种致命吸引力,这种令她又爱又心疼的东西,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真的有一把尖刀插在他心上。
他背负整整七年,夜晚噩梦加身,如百蚁啃噬无法入眠,但时间久了竟也习惯,能很熟练地把自己的痛苦隐藏起来。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点悲天悯人和少年惆怅。
“我要去玄月寺一趟,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任战利索站起来,开门送客。
“啊,我陪你去吧。”袁梦也赶紧站起来,屁颠屁颠道,“你对山上不熟,我能做你向导啊。”
“不用,我有向导。”